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街市上的行人也渐渐稀少,玉珠儿心里不免愈发焦躁,到现在一盏灯都没卖出去,生意真的做得成么? 她也不敢开口说话,怕惹得小姐心烦意乱,那就更糟了。 好容易见到一个身披狐裘的贵族少爷上门,玉珠儿忙踊跃道:“公子要看看花灯么?很好的,拿回去妆点门窗,或是自个儿留着赏玩都好。” 玉珠儿模样虽不及纪雨宁那般出色,但声音清脆,口角俏皮,也颇有些动人之处。 那少爷原也是个浮浪子弟,闻言便笑道:“好丫头,听你一言,倒是非瞧瞧不可。” 这般才注意到做生意的东家,不禁怔了怔,人间焉有如此丽色? 纪雨宁微微笑道:“公子要赏灯么?不妨尽情一观。”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精神。石景煜这趟虽是偷溜出来,本应速速归去,这会儿却舍不得走了。 他便装模作样看起那一溜花灯,不得不说,还真算得佳作,尤其那灯壁上的图画,纤毫毕现,随着里头火焰的律动,仿佛会跳出来一般。 他便取出枚银锭,“有多少,我全要了。” 正要命人包起来,纪雨宁却冷冷拦住,“公子,你好像有所误会,这里的花灯,一盏即是百两银,若要全部买下,那得千两银子才行。” 石景煜几乎喷饭,一千两,她可真敢说!不能看他有钱就觉得好骗吧? 他信手拾起一盏,在纪雨宁跟前晃了两晃,失笑道:“寻常的灯笼,一两银子都算贵的了,你是有多大的口气,敢叫出如此高价?” 此举颇有侮辱意味,纪雨宁却也不恼,只淡淡道:“公子只注意到价钱,可曾留意这灯笼有何不同之处?” 石景煜下意识低头看去,这才发觉有些奇怪。一般的灯笼是油纸糊的,上头图案多是颜料印上去,起初或许不错,可里头蜡烛烧久了,遇热必会渐渐模糊。 但,手里的这盏却依旧鲜明如昔,不见半分褪色迹象。石景煜用掌心缓缓摸去,只觉触手生凉,倒像是某种布料的质感。 但,寻常布料又不耐热,怎么能做灯笼呢? 纪雨宁望见他眼中疑惑,莞尔道:“公子果然颖悟,此布乃用天山脚下的玉蚕丝织成,尤耐高温,当地称之火浣棉,本为采矿挖碳之用,京城倒是少见。” 石景煜听说过这种材料,因其稀有,价钱确实比寻常布料贵出不少,可那也用不着百两之多。 这小娘子貌美如花,却贪财如命,真真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纪雨宁笑道:“公子若仍觉得不值,不妨再看看上头图画呢。” 她的声音似乎有种奇异的安定人心的力量,石景煜本不想歪缠,闻言却还是低眸瞧去,这才发觉那些花鸟虫鱼并非印刻其中,而是用绣花针一点一点地勾勒出来,与周遭布料融为一体。难怪质感这样平滑,却又不显得刻意。 光这手绣工便不得了!要知愈是耐火的材料,其柔韧性必然越差,光是纺绩成布便颇费周折,何况在上头刺绣? 光这只灯笼便堪称珍品,莫说只是一百两银子,来日打出名气来,怕是一千两都不嫌多呢! 这样美貌的女子,而又有这样深湛的技艺,若能将她揽回家中,那得是何等光彩之事? 石景煜眼珠骨碌碌一转,“小娘子,我手上余钱不多,不若你随我回家取如何?” 纪雨宁焉能不知其中关窍,不管此子是哪户高门显宦,人进了家门,还能有脱身之机么?她一个弱女子,难不成四处告状去? 转瞬之间纪雨宁已冷淡脸色,“公子若不想做成这笔生意,大可以不做的。” 便要和玉珠儿收摊走人。 然而石景煜哪里肯放手,他房里并不缺美貌侍妾和通房,似这般色艺绝佳的却是罕见。对男人而言,有时候色-欲还在其次,面子才是最要紧的,若能得此女,怕是京中都能传为佳话了。 当然他也做不出当街非礼之举,只兀自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