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朝政繁忙的缘故,他俩与皇叔单独相处的机会都不多,可皇叔每每过来,都会给他们带许多好吃好玩的东西,还教他们念诗词歌赋——楚忻背得最熟的那首静夜思就是皇帝手把手教下来的。 纪雨宁失笑,想不到她的人品倒得靠皇帝担保,“既如此,今日你为什么故意吓你皇叔,让他生气?” 楚忻低下头。 “想是德妃对你不好么?”虽然背后莫道人长短,可看这姑娘的表现,纪雨宁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 楚忻轻轻摇头,闷声道:“德娘娘待我很好……她只是待弟弟更好。” 衣食住行,石景兰从来不曾亏待她,甚至要什么有什么,但,小孩子的心思是很敏感的,纵使石景兰面上一视同仁,楚忻还是觉出微妙的不同。 今天的绣球不过其中一件,反正楚沛抢她东西也不是头一回了,石景兰每每都是表面安抚,劝她多让着点弟弟,再用自己的私房钱补上——看似两人的愿望都得到满足,可对楚忻来说,失去的东西就是失去了,即便新买一个,也不能和之前的一模一样。 还有一回楚沛染了风寒,她也被过上了病气,可石景兰就将楚沛移进暖阁里,亲自衣不解带地照顾他,而自己则被扔给太医,孤零零地喝着苦药。 凡此种种,虽然不是什么大事,可零零碎碎地加起来,还是让楚忻心里升起一点反叛的念头,她要逃离那个地方,随便哪里都好,只要不是琼华宫就行了。 纪雨宁听小姑娘用认真的口吻谈论这些事,脸上渐渐收敛了玩笑,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 她忽然意识到大人眼里无足轻重的事,在孩子看来却可能如天塌地陷般。 纪雨宁倒是不曾尝过被冷落的滋味,因她是家中幼女,父母辈偏疼她多些,纪凌峰才是感同身受的那个——他就有一次开玩笑提过,自己恨不得将妹妹扔到小河里,省得成天在爹娘面前邀宠。 那时纪雨宁只觉得这人性子真是狭隘,如今想来,或许不是不能理解。纪凌峰还是个男孩子,摸爬滚打又爱淘气,如楚忻这般幼失怙恃的,心情难免更敏感许多。 当然她跟纪凌峰长大后日益要好,可楚忻或许没有这种机会。以石景兰对楚沛的偏爱,这种差距只会分化得越来越开,最终酿成难以遏制的后果。 纪雨宁望着对面清凌凌的眉目,“你既然想搬出去,为什么不跟你叔叔说呢?” 楚忻黯然垂眸,“叔叔又能怎么样呢……” 皇帝自然是没空照料的,太后又年迈体衰精神不济,若是丢到别的王府,只怕比留在宫里更糟——归根究底,只因她是个女孩子,她若有利用价值,人家也不会看不上她了。 楚忻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纪娘娘,您送我回去吧。” 纪雨宁诧道:“你不是在那边住不惯?” 楚忻难过地绞着手指,“云姑她待我很好,我再不出现,德妃娘娘一定会责罚她的。” 纪雨宁望着这个过早懂事的小姑娘,长长叹了口气。 * 琼华宫中,石景兰早已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如非必要,她根本不想通知皇帝过来,但,出了这么大的事,她又如何敢隐瞒不报? 望着楚珩阴沉得能滴出水的面色,石景兰愈发不安,嗫喏道:“都是臣妾不好,因这孩子素来贪玩,一时便没太理会,哪知才一会儿功夫就……” 皇帝此刻却没功夫跟她置气,只沉声道:“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忻儿要紧,宫里那几处可都去过了,太后呢?” 石景兰不想为这个打搅姑母,太后虽然姓石,可对待自家人也极是严厉,上回为了北苑那些太妃的事,姑母压着她在众目睽睽下道歉认错,石景兰至今想起来仍留有余悸——等先把人找到,再请姑母她老人家来说情,那时就差不多了。 石景兰便讪讪道:“郡主跟姑母向来不怎么亲近,想来不会去她哪儿罢……” 皇帝皱起眉头,“试都不试就说这种话,你也太轻率些。” 言毕就唤来郭胜,准备亲自去慈安宫看看。 石景兰也急忙跟上,哪知刚跨过门槛,就见纪雨宁搀扶着石太后姗姗来迟,右手还搀扶着一个才及腰的女童。 石景兰当时便有点不悦,“纪雨宁,郡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