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生秋杀,牡丹送香。 碧瓦角亭里,白秋桐一个激灵,陡地清醒过来,随即感觉有人扶着她的胳膊担心询问:“妹妹,头可还晕,要不要请大夫来?” 白秋桐猛地抬头,刹那对上白庆雪满含关切的脸。恨意霎时直冲脑门,她伸手就掐向白庆雪,却在猝然看见旁边一人时惊愣当场,失声道:“沛兰!你、你没死吗?”她分明记得沛兰在三年前便意外溺亡了,怎会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二小姐,您说什么?”沛兰兀自担心她的身子,并未听清,焦急道,“您赶紧坐下,奴婢回去取紫葵膏来!” 白秋桐一把拽住她,温热的触感让她有些恍惚。她下意识的看向四周,眼瞳骤然缩紧。别具南地风情的池榭水廊、玲珑锦绣的兰庭香园……这一切,她再熟悉不过。这里,分明是她生斯长斯的白府! 可她不是被烧死了幺?为何会回到白府? 再一低头,伸出双手,指若纤葱,并未被烈火烧成焦炭。她握紧柔胰,指尖深掐掌肉,痛意直袭心房。 真实的痛楚、清晰的意识,这并不是梦境……难道,她死了,又活了? 她强抑狂跳的心,痴痴笑了起来。老天垂怜,竟让她从地狱烈火中爬了出来,竟让她能重活一回!这一次,她必要为自己报仇雪恨,必要让负她之人自食恶果! 她中邪似的模样让众人面面相觑。白庆雪眼波微闪,握紧她的手,担忧又自责的道:“妹妹,你究竟怎么了?早知你身子不适,姐姐就不该叫你出来商议捧春宴的事了!” 捧春宴?白秋桐垂眸掩下一抹若有所思,总算知道重生到了哪一年。 正是三年前,惠王妃回边城省亲举办捧春宴,白家仅她受邀,却在宴前两日,她被白庆雪“失手”推下台阶扭伤脚,以致无缘捧春宴。而白庆雪得以代她赴宴,宴上一曲成名,从此声名大盛。那时的她,竟丝毫不曾怀疑或责怪白庆雪! 她细察所处之地。呵,不正是她当初摔伤的琉玉亭幺? 强抑心中涛天恨意,她扬起明媚笑颜,冲白庆雪得意的眨眨眼,咯咯脆笑:“大姐,唬到你了吧?” 白庆雪一怔,旋即一戳她的额头,佯怒道:“好呀,鬼丫头,你居然戏弄我!” 白秋桐拱手讨饶:“大姐,我知错了,你就饶过我吧!” 白庆雪嗔道:“要我饶你不难,就罚你给我摘黄刺玫去插瓶!” “好!”白秋桐笑眯眯的点头,提步就向亭外走去。 白庆雪对身后婢女使记眼色,快步跟上白秋桐。 “哎哟!”白庆雪突地惊呼一声,一个趔趄就朝前面的白秋桐撞去。白秋桐却似长了后眼般,身形一偏,便让她扑了个空。白庆雪暗惊,连忙收住扑势,脚下却陡然打滑,顷刻间摔下了台阶。刹那,惨叫声响彻花园! “哎呀!大姐,你怎么了?”白秋桐掩唇惊嚷,脚下不着痕迹的将一枚珍珠踢进了旁边的花丛。 白庆雪浑身剧痛,右臂更似断了般,疼得几乎背过气去。这突发的变故惊呆了一众丫环婆子,一时竟忘了去扶白庆雪。 “愣着做什么?还不送大小姐回袖雪院!”白秋桐怒声呵斥,“快去请大夫来!要是大小姐有个好歹,夫人定不轻饶你们!” 众人惊回神,连忙大呼小叫的冲上前,将疼得陷入晕迷的白庆雪抬走了。 白秋桐并未跟上,目送白庆雪狼狈离开,唇角勾起刺骨冷笑。 白庆雪,这只是开始,今日不过先收点利息罢了! 余光瞥见沛兰正惊愕的盯着她,显然是见到她将珍珠丢到白庆雪脚下害其跌落台阶。她轻蹙眉。沛兰虽忠心,可她无法向其解释,好在她知不管如何,沛兰都不会背叛她! 带着几分激动,白秋桐回到所居映桐苑。阵阵清雅桐花香扑鼻而来,让她一阵心安。进到内室,她摒退沛兰,徐徐打量熟悉的一切。踱至妆镜前,镜中映出一张方桃譬李的娇颜。她轻抚脸颊,那种痛入骨髓的灼痛仿佛还残留在肌肤上,不甘的提醒着她真的曾被活活烧死! 蓦地,她睇见颈间系的同心玉佩,目光一鸷。这是徐成恩送她的定情之物! 她眯起眼摩挲玉佩。当年他是如何说的?此心寄我心,唯愿两相思…… 呵,可笑她居然从此将这死物惜若珍宝,从不离身! 扯下玉佩,她狠狠砸向地面,玉佩瞬间四分五裂。玉碎之际,她恨声发誓:“徐成恩,夺子害命之仇,我白秋桐定要你血债血偿!”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