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棠说:那日臣不该贪杯,都没能陪陛下守完岁。 失落如潮水般席卷了郁恪,他呆呆的,都无法思考了,只凭直觉道:啊,无碍,往后每年国师都可以补回来。 恍惚中,他本能机敏地感觉到楚棠好像深深看了他一眼,但当他看回去时,楚棠已经移开了视线,仿佛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勉强镇定了心神,心不在焉地和楚棠说了一会儿话,楚棠道:陛下,夜深了,臣先回府了。 啊好,国师先回去吧。郁恪道,雪天路滑,国师路上小心。 谢陛下关心。 郁恪凝视着楚棠离去的背影,失魂落魄地想:楚棠是真的不知道吗?那晚他是不是醉了?还是说,醉的人其实是他?亲吻楚棠只是他的错觉? 可回想到刚才楚棠若有若无的目光,他又觉得,楚棠是不是知道了,不想接受他,又碍着他是皇帝,想给留他几分颜面才装作不知道的? 他收回之前的想法。他在楚棠面前,永远都莽撞、冒失、不讲理,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一朝一夕怎么可能改变?这样的皇帝,不说楚棠,就连他自己都嫌弃。 不知什么时候,明明是大冬天,他背上已经冒了虚汗。或许是炉火太旺,热得他眼睛都湿润了起来。 郁恪慢慢低了头,抹了把眼睛。 第34章 陪伴陛下 小雪又飘飞,冷意在夜色中渐浓。 天气冷, 门店关得早, 好些人也不愿意出来。楚棠回国师府时, 街道的人已经消散了许多, 但此时的京都依然还灯火辉煌着, 人声鼎沸, 有着春节的极度热闹繁华。 国师。马车行至大门口,许忆伸手扶楚棠下来。 管家带人在门口候着, 看到他回来, 立刻走下来,弯腰和他禀告府里的事情。 天寒地冻,积雪湿滑,国师府门前的雪刚扫了, 现在又积了薄薄的一层。行人都穿着厚厚的衣服, 一看国师府门口, 连下人都是穿着光鲜亮丽,衣领袖口还有一圈保暖防寒的皮毛, 脸上无不洋溢着过年的喜意。 楚棠神色淡淡的, 看不出情绪,偶尔点个头说一两句,再多的话也没有了。 突然, 跟在管家身后的容青看到了什么, 脚下一顿, 看了眼楚棠, 慢慢停下来步伐,悄悄往大门另一边走去。 小弟弟,你在这里干什么呀?容青小声问道。 小孩儿吓了一跳,猛地回过头看容青。 那小孩儿藏在石狮子后面,身体瘦小,衣衫褴褛的,竟然也没什么人发现。容青耐心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小孩儿瞪着一双眼睛看她,因为脸小,显得眼睛格外的大。应该是街上的哪个小乞丐,他脸上脏兮兮的,连连摇头,警惕地看着她。 这么冷的天,穿着一件单薄破烂的衣服,怪可怜的。容青看他孤身一人,问道:你爹娘呢? 小孩儿一言不发,只顾摇头,肚子忽然响起咕噜声,他便抱着肚子,仿佛习以为常,被冻红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害羞的表情。 小青。 僵持中,一道清冽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相对无言的对视。 容青连忙直起身,看向声音的主人:大人! 楚棠披着件白狐轻裘,漆黑的长发柔软,衬得他脖颈越发细白修长。他站在阶梯上,正侧头望着这边,目光平淡。 管家出声道:还不快跟上! 容青看着他们,有些踌躇,咬了下牙,求助似的将视线投向楚棠:国师大人,这小娃娃在我们府上门口徘徊好几天了,奴婢想想 楚棠回过身,声音平静:你想如何? 小孩儿眼睛一转,扒拉着石狮子,探出头去看楚棠。 厨房今日有多余的饭菜,奴婢可不可以拿出一点给他?容青小声道。 普通大户人家每天都有剩余的伙食,更别说国师府了。国师府的待遇一向优厚,在膳食上,楚棠一个人吃不了多少,多余的珍馐美食大多数分给下人,让一些家境贫寒的人带回去给孩子吃。 平常的时候,容青偶尔会分出自己的那份给这些小乞丐吃,可这几天是春节,大户人家都会忌讳和乞丐接触,但她想,国师不是那样的人。而且今天国师府的主人在这儿,她万万不能擅作主张拿国师府的东西给别人。 当然,楚棠不管这些。虽然国师府没有女主人,但他经常忙于国事,管家很少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来烦他。 管家。楚棠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小孩儿,眼睛微不可见地眯了一下,一闪而逝,表情无异。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