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打量没个稳重劲儿的大夫,你师父做得很对。倘若长辈溺爱纵容,估计你今日更不稳重。 宋慎听出了弦外之音,一笑置之。 其实,这池塘里,原本只有一种荷花。忆起胞妹,瑞王不无悲伤,余下几种,全是大公主从御花园和兄弟府邸搜集的,托我养着,约定等她出嫁之后,再移植到驸马府。孰料,她竟突遭不测瑞王顿了顿,语气沉痛,溺亡于御花园荷塘,凭我对妹妹的了解,遇害之后,她肯定不喜欢荷花了。 为了避免她魂魄回来探望兄长时害怕,索性把池塘填了。 宋慎大概知晓公主死因,不便多言,安慰道:节哀。填了也好,避免触景伤情。他岔开话题,不知殿下今天召见草民,有何吩咐? 瑞王瞥了大夫一眼,大有你还好意思问的架势。 宋慎纳闷思考,莫非草民做错了什么?请殿下明示。 《渡亡经》和纸鹤。 瑞王转身,离开荷塘,走向不远处的亭子,淡淡问:你曾答应尽快,结果拖到今天,两样东西皆无消息,恐怕被忘到九霄云外了吧? 哦! 啧,能全怪我吗?你也有错,威胁我,逼我弄药,东奔西走,顾此失彼。 宋慎恍然一拍额头,不愿食言,歉意道:这几天忙忙碌碌,不小心忘了,多谢殿下提醒,草民回去就准备,下次请脉时,一定带来! 干脆现在就办,免得回头你又忘了。 现在?宋慎皱了皱眉。 怎么?你想反悔? 宋慎不假思索地摇头,不是,但 这就好。瑞王背着手,威严走进凉亭。 宋慎又是一阵气闷,耐着性子跟随。 亭内设有矮榻、瑶琴以及一副桌椅,角落瓶中插着鲜花,陈设雅致。 桌上放着一刀宣纸,墨已磨好,砚台旁边有裁纸的剪刀。 丫鬟奉上清茶与糕点,几名带刀侍卫在亭外候命。 宋慎抱着手臂,叹了口气,一撩袍摆落座,行,这就给您办! 瑞王满意颔首,坐在了宽大书桌的对面。 我先折一只纸鹤,您看着,待会儿自己试试。宋慎惯常穿着玄色武袍,竹纹箭袖,英气勃勃。他取了张宣纸,屈指啪嗒~一弹,招呼道:看仔细了! 妹妹横死,兄长尚未替她讨回公道,瑞王愤怒自责之余,十分重视其亡魂坐骑,目不转睛地观察: 首先,把白纸裁成方形。 宋慎自幼学医习武,手指极灵活,剪刀咔咔~两下,边折边说:然后,横、竖、对角,各折一次,接着这样叠反面同样捏个脑袋。 最后,掰一下,喏,俩翅膀,好了! 眨眼功夫,宋慎便折好一只,递给对方,简单吧? 瑞王接过,有些楞,翻来覆去地看,这 宋老师手一挥,自个儿琢磨琢磨!我默一份南境《渡亡经》出来。语毕,他提笔蘸墨,闭目静了静心,随即开始默写,字迹遒劲,力透纸背,透着锋芒与洒脱,自成风骨。 学生见状,咽下一句我没看清楚,琢磨片刻后,放下纸鹤,拿起宣纸与剪刀,慢吞吞裁纸,凭着记忆摸索。 隔着栏杆,侍卫们悄悄探头,好奇观看。 亭中良久无人说话,只闻书写与折纸的动静。 家乡的《渡亡经》,宋慎滚瓜烂熟,奋笔疾书,余光朝对面飘去:病弱学生低着头,十指白皙修长,默默折腾,总是错在同一处。 错了。 又错了。 啧,没用过剪刀吗? 真笨。老师暗中摇头。 将近两刻钟,宋慎搁笔,用镇纸把经文晾在一边,让秋风吹干墨迹,又利索裁了张白纸,我再折一次,殿下再看一遍。 瑞王循声抬头,再度定睛观察: 首先,在方形白纸上折出米字痕。宋慎放慢了动作,每折好一处,均亮给学生看,耐心教导。 瑞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天文地理亦有所涉猎,却从未玩过折纸。他屏息凝神,认真模仿,一时间却不得要领。 宋慎急于离开,俊朗眉梢挑了挑,忍不住出手纠正:短了,脖子得长点儿,不然不像鹤。 食指被老师一拨,瑞王一怔,旋即从善如流,照办。 不料,下一瞬,瑞王突然被轻轻一拽,尚不及反应,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