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诉倾诉,顾忌太监在旁,只能定定神, 抬手搀扶,嗓音微颤答:挺好的。宋大夫快请起, 无需多礼。 在太监看不见之处, 宋慎借着被搀扶的动作,下意识反手一握,并趁机端详对方,叹道:你清瘦了。 瑞王一动不动,感受到对方紧紧握住自己小臂,力度一如从前, 霸道,却不疼。 宋慎端详须臾,皱了皱眉,低声说:头发没束好,衣领也歪斜,如此狼狈,是心急火燎赶来探病的吗?说话间,他顺手帮对方整理了衣领,随即克制地退开一步。 唉!没错。 瑞王亦暗中克制情绪,深吸口气,急切耳语告知:今儿白天,圣上病情平稳,但掌灯时分因故发了一场怒,怒后脸色有些差,传太医瞧了,太医让卧床休息,圣上便早早就寝。谁知,丑时三刻左右,圣上起夜时,猛地晕眩踉跄,虽及时被太监搀住了,但、但变得四肢发冷,口不能言。 四肢发冷?口不能言? 宋慎暗中琢磨,面不改色,安慰道:别急,我先去看看,诊了脉才能开方。 瑞王点点头,随我来!他满怀期望,转身匆匆带路。 慢些,小心门槛。宋慎大踏步追上,勉强压下久别重逢的欣喜,耳语嘱咐:记住,今后在宫里当众碰见时,如无必要,你少理睬我,避免惹人非议。 瑞王脚步一慢,回头问:你害怕遭受非议? 我有什么好害怕的?宋慎迈进乾明宫,我是为你的名誉着想。 瑞王昂首阔步,只需在父母面前避一避,其余人面前无需拘束。咱们又没伤天害理,何必故意生分? 行,听你的! 宋慎凝视对方清瘦笔挺的背影,大有刮目相看之感。 不久,他们踏进帝王卧房。 草民宋慎,见过几位殿下,给 免礼! 皇帝病倒,在场以庆王为首,他打断了宋慎行礼,催促道:救人要紧,你立刻给圣上瞧瞧,务必尽力医治! 这是自然。 太监搬了个圆凳放在病榻旁,宋慎净手后落座,仔细观察病人: 明黄龙床上,承天帝仰躺,须发灰白,瘦得两颊凹陷,脸庞密布皱纹与斑,左眼紧闭,右眼睁开一条细缝,唇色面色发灰,不时嗬嗬~喘息。 年迈衰弱,平日又操劳易躁怒,犹如油尽灯枯,回天乏术。 宋慎暗道棘手,却不动声色,聚精会神,先号脉,然后探查病人苔色体温等,紧接着询问皇帝近侍和御医些情况,争论半晌后,御医拿了药方去煎药,他则开始针灸。 瑞王唯恐父亲生气,原本站在稍远处,但看着看着,不知不觉,逐渐挪到了病榻前。他注视昏迷的父亲,忧心如焚,耳语问:需不需要找个太医给你打下手? 不用。 宋慎从医箱里取出一个扁平银盒子,打开,露出几十枚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暗忖:太医一致认为针灸是险招,畏惧担责,均不赞成,谁肯给我打下手? 宋慎神色严肃,有条不紊地忙碌。他自幼习武学医,习武之人的手,宽大结实有力,拈起细如牛毛的银针时,却十分稳,针尖不晃不颤。 瑞王目不转睛,皇帝亲信们安静旁观,不敢随意开口,生怕影响大夫施针。 几盏烛台照得病榻亮堂堂,宋慎弯腰,左手摸准了承天帝侧脑的穴位,屏住呼吸,右手将银针缓缓刺入其脑部,继而下了第二针、第三针脑部施完,胸膛也下了几针。 待忙完,他额头冒出一片薄汗。 瑞王见对方直起腰,忍不住又靠近,怎么样? 两刻钟后起针。宋慎起身活动筋骨,抬袖擦了擦汗。 瑞王留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招招手,边上候命的太监忙为大夫擦汗。 三个皇子围在榻前,看着身上扎了十几枚银针的父亲,小声交谈,心情沉重,愁眉不展。 宋慎让开位置,抽空喝茶解渴,两刻钟后开始起针。 当承天帝脑部最后一根银针起出后,他眼皮动了动,慢慢半睁开眼睛。 众人霎时喜出望外,父皇? 陛下? 您终于醒了! 父皇,您觉得身体哪儿不舒服? 承天帝虚弱,眼睛睁开又闭上,顷刻又睁开,两眼无神,目光茫然转了几圈,最终凝聚盯着宋慎,徐徐板起脸,鼻子里哼了一声,嘶哑问:是你?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