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恕凶巴巴的语气把江燕如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点信心又敲得个稀碎。 她垮下小脸,眼泪又在眼眶里晃荡:“我……” 谁知才开口吐出一条字,肚子就迫不及待一声咕噜,倒是替她把话生动形象地表达。 江燕如脸上的红霞,刹那就蔓延到了耳尖。 萧恕挑起眉,终于明白是什么让这只红眼兔子视死如归,原来是饿了。 他晃了晃酒壶,将两腿交叉立在门边,像是看见一只抱着锅盖准备跳进锅的兔子,声音都带着一些蛊惑:“饿了?” 江燕如捂着肚子虚弱道:“哥哥……我能不能吃点东西……” 萧恕目不转睛盯了江燕如片刻,终于让开身体,“进来。” 江燕如眼睛一亮,毫不迟疑提裙跨进门。 这间正屋明显比放杂物的西厢房更精致舒适。 看得出原本这座府邸出自权贵豪门之手,用材用料无不奢侈贵重,即便是一处并不常用的院落都用了最上等的材料,寸金木铺地,琉璃宫灯高悬,又有十二扇古籍典故人物画像的紫檀双面绣屏风分割开内外两室。 江燕如跟着萧恕来到桌边。 这张黄花梨嵌螺钿圆桌上摆满大鱼大肉不说,还有这个时节少见的鲜果,这些恐怕只有地方上供中宫才有的罕见之物,堂而皇之摆在了萧恕平平无奇的晚膳中。 江燕如虽然感到吃惊,但是她的嘴此刻只想用来吃饭,并不想用来找事。 但是她还是不由感叹,这餐晚膳的分量看起来这桌子坐满人都不可能吃得完,萧恕的胃是无底深渊?! 萧恕用腿勾过一张鼓墩,提着酒壶一屁股坐了下去,手指敲了敲桌面,“你光看着就能饱?早知道也不必让你进来,搁外面看着就……” “谢谢哥哥!” 虽然他又开始阴阳怪气起来,但是江燕如看在这一桌热腾腾、香喷喷的大餐的面子上还是大为感动,不由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也打断了他叨叨不休的话。 萧恕的眸光被桌子上摇曳的烛火照得忽明忽暗,像是里面也有一簇摇晃的火苗。 而这火苗的中心则是江燕如那张忽绽的笑脸。 江燕如本就生得明艳动人,眉弯眼笑的时候就仿佛天地下没有什么烦心事。 两枚小小的酒窝微陷,带出一抹甜美,像比酒还醇厚……让人上头。 小时候江家那些个子弟都喜欢她,因为江燕如生得玉雪精致,笑起来更是娇憨可爱,常常还有人为了谁能逗得如妹妹笑上一笑而争破了头。 可江燕如小时候从没有对他笑过。 萧恕用力握紧手里温热的薄瓷细嘴酒壶,眯起了眼。 现在,她对自己笑了。 但也不过是因肚子饿了,他恰好有这么一桌饭罢了。 换任何人,哪怕是那个让人作呕的韩士伟,只要给她一口吃的,她也能笑得成这幅模样。 萧恕这个人有病,他想要的东西就要独一无二的。 但凡不是独一份的,他就会翻脸不认人。 思及此,萧恕把酒壶往桌子上一敲,瞅着刚拿起筷子的江燕如冷声道:“我准你吃了吗?” 江燕如好绝望,萧恕又要发疯了。 第9章 害怕 再敲一次门,手剁掉 变脸比翻书快。 说得就是像萧恕这样的人。 以前江燕如顶多觉得他比较难相处,却从没有眼下这般为难。 在蜀城时,她可以选择不去亲近他,不去招惹他,如今在金陵不但在他的掌控下,还要靠他吃饭,这就让江燕如无比难过。 若是换一个有骨气的世家小姐,听到萧恕这般无礼的话,只怕早已气得拍桌而起,愤然离开。 但是江燕如没动,她舍不得这桌菜。 她本也不是一个傲骨凌然的人,就是短暂的屈服退让也不会让她产生人生挫败感。 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愿活得比狗长! 只要萧恕没有发疯到要当场掐死她,江燕如还打算苟一苟。 而且江燕如觉得萧恕留下她,肯定不会单纯地想要弄死她。 同时她也是在赌年少时那稀薄的情谊。 如果他俩有的话,那一定是那次他们同生共死的经历。 说起来,要不是她言而有信回去请来了救兵,萧恕也许就死在那个磅礴雨夜的烂泥里。 这么一想,江燕如也算对他有过救命之恩。 她捏着筷子,挺直腰杆,越发觉得自己有了些底气,然而这个底气在触及萧恕那双晦暗难测的眸子时,忽然就像被戳破的鱼鳔,慢慢泄气了。 按理说十岁之前的记忆都不容易被牢记,但是江燕如还是记得深刻。 在她无忧无虑的年华,萧恕总是与她格格不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