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琴派的太上长老叹了口气,“琴掌门,并非我等有意为难,事已至此,为了天下苍生,也只能让您舍弃一方了。”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何况,她在太京门潜伏了千年,谁知道做了什么呢?是不得不除啊。” “我师妹——” 琴雪声轻声道,“是我看着长大的姑娘,我从六岁起教她道法,她是如何为人,如何性情,做师哥的,一清二楚,断不会做出危害世间之事。” “恕老夫僭越,琴掌门,您说的是现在,根本无法代表日后。” 恕宗掌门摇头。 “魔元本是邪恶之物,这日日侵蚀,迟早有失控的一天,等她大开杀戒再收拾,那就完了!” “琴掌门,您是九洲魁首,万不可因为一念之差,葬送万千生灵的性命,您要三思啊!” “琴掌门……” 剩下的般弱听不清了。 一双冰冷却有力的手掌捂住了她的耳朵。 她对上了掌门师兄的漆瞳。 像那天,在灵字小天外天时,他提着那盏“一钩新月伴三星”的灯笼,轻柔却坚定说着,我的心,在月下,在此刻,在眼前。 ‘师妹,不要听他们胡言乱言,你心志坚定,师哥相信你,绝不会被魔元摆弄。’ 他又说。 ‘师妹,还记得师哥方才说什么吗,无论发生何事,师哥定会护你周全。’ 他还说。 ‘师妹,世上,还有很多年轻的好儿郎。’ 听到最后一句,般弱微微偏头。 这是什么意思? 她没琢磨过来,掌门师兄放下了自己的手,垂在身侧,声音微凉,“那依诸位的意思,要如何处置我妻?” 众人面面相觑。 本以为琴掌门会很难缠,没想到他突然想通了。 大家商量一番。 “这魔元喜阴邪,不如,将它镇压在阳浮屠下,以百年为限。” 与幽浮屠相对,阳浮屠是至烈法器,也是九洲第一渡化法器。 识海里的魔元喃喃自语:‘这下真完了。’ 本来刚才在小西天里,它就被吓得魂飞魄散,突然间峰回路转,还没从阴影中缓过来,又被人给逮住了。 小魔元都佛了。 跟了这么一个不求上进的咸鱼魔主,它感觉自己只有等死的份儿。 “好。” 琴雪声神色冷淡。 “就阳浮屠。” 副掌门瞪直了眼,掌门难道真的要将师叔祖关进阳浮屠?那可是进去就出不了的地儿啊! 但想想,好像也没别的法子了,仙门曾经生灵涂炭,对魔门向来厌恶至极,如今这把柄正在手上,恨不得欲杀之而后快,又怎么会放任? 掌门袖袍一挥。 一座莲花形状的宝塔展现在众人面前,光华璀璨,不可逼视。 小魔元本能恐惧,发出凄厉的啸声。 而众掌门齐齐松了口气,果然不愧是心上无尘的千古剑尊,以天下大任为重,不会被儿女私情蒙蔽双眼。 众目睽睽之下,般弱抬脚走近。 有人抓住她的手,“师妹,你,挡住师哥的道了。” 血桃红的发带束着乌黑长发,垂落在雪白的脖颈,仿佛又是当初那个扎着马尾下山的小师哥,当时的他心怀天下第一法,斩妖除魔,力证道心,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个。 而现在,他已经能柔和眉眼,温柔摸了一下小妖女的脑袋。 转身,衣袂猎猎,掷地有声。 “我,琴雪声,澹台般弱之夫,愿舍弃一身修为,代妻受过。” “请诸位,再留她一百年,若她有残害同门之举,杀之戮之,琴雪声绝无二话。” 众人哑声。 “荒唐!”冬女派师太怒而斥责,“我绝不同意!她今日必须死!” “必、须、死?” 琴雪声眸心荡开黑沉的光,“微尘道尊,琴某,虽心系九洲仙门,但也是有底线。你若是,执意相逼——” 他勾下了那血色发带,满头黑发垂到腰间。 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之下,血红发带蒙住了他的眼,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