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肆嘲笑,挨了他一脚。 别喝了。柳宁拿过来一饮而尽。 白术和白蔹子准备就绪,将不能动弹的贺洗尘送进屋内,燃起艾草,银针闪烁。 贺洗尘趴在柔软的床榻上,衣裳褪去,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背。那些陈年旧伤只剩下丑陋的疤痕,可白蔹子每次见到总会心疼不已。 我想睡觉。怡人的香气让放下防备的贺洗尘异常困倦。 睡吧。白蔹子轻声说道。 嗯他合上眼睛,恍惚中陷入了当年第一次见到这只小老鼠时的梦境。 * 那时他刚在荒野里苏醒,醒来的瞬间脑袋被爆炸的疼痛充满。毛绒绒的爪子抽搐不止,血淋淋地沾着污泥,脖子几乎不能动弹,后背撕裂一般,有几只苍蝇在上面飞舞。 阴沉的天空布满黑云,轰隆隆的闪电在云层中酝酿威势。 贺洗尘在心中暗骂一声,要是不找个地方避雨的话他就得挂了! 无法,只能在泥水中像一尾离开水的池鱼往小路那个方向爬去。 大雨滂沱,将他背上的伤痕冲得又裂开,贺洗尘抹了一把脸,却听见荒草中传来一声微弱的吱吱声,其声之惨厉,让他无法置若罔闻。 好容易终于扒开草垛子,却见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灰老鼠,腿上鲜血淋漓,大概是被野猫咬到。 小老鼠双手合十,用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贺洗尘,口吐人言:救命!救命! 贺洗尘自身难保,为难了片刻后便说道:大家一同落难,也算有缘,今日咱们便同生共死,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他将小老鼠衔在口中,愈发艰难地挪动着。雨幕朦胧,黑色的天空之下,荒凉的旷野上只有一只黄鼠狼和一只小老鼠在污泥中挣扎求生,经过千辛万苦总算到了一户破败人家的檐下。 这过程用「千辛万苦」来概括好像只是四个字便轻易过去了,但其中艰险,让贺洗尘回忆一下便只剩下满满的痛楚。 饥肠辘辘再加上重伤,他没挺到雨停,眼前一暗失去意识。 等他晕乎乎有些醒转过来的时候,先是听见一个女人问道:大夫,我哥哥怎么样了? 他应该快醒了才对。这大夫的声音带着点疑惑和不安,听起来很年轻。 贺洗尘可以感觉到有人拿着扇子在他旁边轻轻扇风,一边絮絮叨叨:哥哥,你快点醒来。 我什么时候有个妹妹?贺洗尘心下疑惑,突然神庭穴一痛,他一个激灵猛地睁开重如千钧的眼皮。 他醒了!大夫!他醒了!女人惊喜地叫道。 白术收回银针,松了口气,额头上的汗珠滑下,从下巴掉落到地面。他初为医者,可不希望第一个病人就这么死在药庐里。 贺洗尘迟钝地望了眼四周。 小灶上的药罐子咕咕地往上冒烟,和泥土的腥气搅拌在一起,屋顶破了个大洞,雨后明媚的阳光直射进来,在正中间形成一条光柱,屋外的蛐蛐和青蛙在泥泞中叫个不停。 我好饿。他从干渴的喉咙里挤出三个字。 彼时「五仙小筑」还不叫「五仙小筑」,只是一间陈旧破烂的小药庐,其名「蛙声十里」。孤傲的柳宁尚且守着湖山古刹的晨钟暮鼓,不理尘世,只听老和尚们念经诵文。浪荡的抱衡君睡在楚腰馆里的花魁腿上,以唇哺酒,醉生梦死。 贺洗尘与白术、白蔹子的初遇算不上温馨,也不轰轰烈烈。只是在苦药香满室的小药庐里,平平淡淡地以一餐没有味道的白粥开始今后一生的相知相交。 第38章 似是故人来(4) 张灯结彩的五仙小筑里, 抱衡君做主厨, 带领四位副手在厨房里兵荒马乱了一个下午, 好歹捣鼓出一桌饭菜出来。柳宁亲情提供酒水,「女儿红」「娇白曲」随便喝,出手阔绰, 让穷鬼狐狸和黄鼠狼十分眼红。 白蔹子换上红衣,喜气溢满娇羞的脸庞,出来一见同样局促的白术,反而镇定下来, 走过去拉他的手。 五个人也不讲究规矩, 围着桌子坐下来该吃吃该喝喝, 斗酒拌嘴, 吃到一半,门外来了两个熟人。 哎哟我去!这咋回事啊?一身绛紫提花束袖胡服的谢必安架着一柄白色招魂幡跨门而入, 一点不见外。 满堂红, 有喜事!范无救的雪青胡服穿得松松散散, 腰间一条鎏金錾花银囊蹀躞带,跟在他后面嚷嚷道, 老贺!老贺呢? 贺洗尘乍一看两人鲜艳骚气的装束, 差点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