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已近。 你先回五仙小筑,一个时辰后自会见分晓。说完一个闪身遁走。 *** 古刹里鼾声四起,黑漆漆一片,只有供奉神像前的两盏蜡烛在黑夜里闪烁着。一个人影凭空出现在其中,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熟睡的人,他一时之间找不着落脚之地,手忙脚乱地好歹踮着脚尖站稳了。 窗外的黑白无常见贺洗尘这般狼狈模样,齐齐笑了一下,冷眼旁观。 贺洗尘抹了下嘴唇,右袖一振,二十三个扎纸人飞出,按照生辰八字在各自的原身上空漂浮着。他手指翻动做了几个法诀,熟睡的众人眉心纷纷浮出一颗血珠,飞到扎纸人心口,沁透薄纸。 做完这一切,贺洗尘将寺内二十三口人纳入袖中,扎纸人落地。 卢老大早就候在寺外,发现黑白无常守在那里,心里着实慌了一把,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一接到人,卢老大登时化成灰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贺洗尘则回到古刹,盘腿而坐,抱元守一,静等子时到来。 啧!范无救遮住自己的眼睛,老谢,咱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噫,我可不知道寺里发生了什么!谢必安转过身,抄着手眺望被云雾遮挡的弦月,快打雷了。 月上高楼,更夫的梆子声在寂静萧索的夜色中响起,一下一下,仿佛敲在贺洗尘心上。 老鼠爬过房梁,沿着柱子一路向下,两只爪子抓住供桌上的香油瓶,啪嗒!粘稠的香油铺满整张桌子,最后流下地面。老鼠的后爪子一蹬,忽闪的蜡烛被踢翻,火星溅落在油上,火势迅疾却无声地蔓延开来。 贺洗尘无意阻止,任凭大火淹没古刹,待二十三个扎纸人灰飞烟灭后,才施施然走出。 几乎同一时刻,范无救和谢必安眼前突然出现一张记载着二十三条人命的白纸,纸上的墨字瞬间荡然无存。她心中一紧,连忙看向走入密林中的贺洗尘。 老贺! 不要过去!谢必安拦在她身前,天上雷云密布,声势轰隆地昭显它的威严。 * 风中裹挟着雷电的狂暴因子,滋啦啦地刺得人麻疼。贺洗尘在松树林中疾驰,树枝挂住他的衣袖,直接被他粗暴地扯了下去。那块雷云紧跟在他身后,不时降下威力巨大的雷霆。贺洗尘身形敏捷,每每躲开落雷,地上便出现一个深坑,树木被烧焦的气味弥漫林间。 操!穷追不舍啊! 贺洗尘脸上被树枝划开一道伤口,往下滴着血。他有些狼狈地躲开雷罚,一面往荒无人烟的深处遁去。 本该空无一人的树林前方忽然跌跌撞撞来了一个人,穿金戴玉,在黑夜中异常惹眼。 让让!贺洗尘刹不住脚,迎面和他相撞,双双发出痛呼声。 谁?谁敢撞我?!这人脾气也大得很,扯着嗓子嚷嚷道。 贺洗尘捂着酸痛的鼻子哼了两句,拔腿就要跑,却被扯住了袖子。 贺洗尘?你赶着去投胎呢! 哥哥哎!我不跑就真的要去投胎了!贺洗尘一甩,竟然没把人甩掉。他焦急地往后看了一眼,雷云渐近。 孔阙一身酒气,醉醺醺地拧着他的肩膀:走!和我去楚腰馆喝酒! 喝你个头啊!贺洗尘猛地把人一推,自己往旁边扑倒,一道雷霆落在刚才他们站立的地方,砸出一个大坑。 哇呜!孔阙的酒总算醒了,恍惚地扇了自己一巴掌后道,贺二哥,你慢慢投胎,我先走了。 雀儿,你现在要走也晚了!贺洗尘沉声道。他是真不想把别人扯进来,但天上的雷云已经黑压压地盖在他们头上 ,云层中酝酿着最后的威势。 贺洗尘二话不说,运起全身法力在二人上方张起一个防护圈:雀儿,没想到最后是咱们两个一起,也算有缘。 有缘个屁!孽缘!孔阙欲哭无泪,我哪招你惹你了!臭黄皮子,过了这关我一定要拔光你身上的毛!他双袖一振,无数缤纷璀璨的翎羽腾空飞起,聚成羽扇挡在他们头上。 空气沉重得让人窒息,随着一声巨响,惊天的雷罚落下,惩戒试图瞒天改命的胆大妄为之人。 防护圈震荡,碎开四散。贺洗尘吐出一口心头血。 再一击,翎羽汇聚而成的羽扇黯淡无光。孔阙将嘴角溢出的鲜血擦去。 停下了?孔阙问。 贺洗尘耳朵动了动:还有最后一道。 孔阙面露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