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览的群书上搜罗辩论的论据。 安德烈摊开手,侃侃而谈:任由我这样诋毁还一声不吭,这位神父先生,看来你也不是多么忠实的仆从。哎!你的心不诚!心不诚!他忽然不动声色地瞥向管风琴前的贺洗尘,只见正襟危坐的黑发青年将将转过失笑的目光。 偷听可不是美德啊,男主角先生。安德烈不禁也抿起嘴角。 为什么我们要在圣音日讨论这个难题?格欧费茵突然疑惑地打岔,无论存在与否,反正就是活下去,走下去,还能咋地? 神明真是可怜啊,一个两个信徒都对他不敬。安德烈抬起下巴,高慢地睥睨蝼蚁般的人类以及他们不堪一击的信仰。 格欧费茵苦恼地叹息出声,干瘪的脸皱成郁闷的神色:他若是不爽,要我下地狱,也未尝不可。 和我在一起是会下地狱的哦。 那就下地狱吧。 安德烈懵了一下,银白的睫毛忽闪,蓦的落下两行意义不明的清泪。吸血鬼的眼泪比血管里流动的污血更加冰凉,如同埋藏在地底不见天日的鬼火。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他摘下高高的黑礼帽,鞠躬行了个绅士礼,牵起修女皱巴巴的手,亲吻她的手背:格欧费茵小姐,我好像有一点喜欢上你了。 我喜爱的女孩,她就是神上之神。我可不允许让那该死的神明驱逐你去地狱,天堂也不是好地方,你还是乖乖地留在这人间,为我活着。 格欧费茵淡定地抽出手,转头对看戏的格兰特说道:或许你可以向德米特利先生学习写情书的技巧,争取再就业。 被彻底忽视的角落里,阳光和音符在贺洗尘的指尖跳跃。他勾起嘴角,轻声哼道:少爷,坚持得住吗?莱修的瞳孔中闪过血色,竭力按捺住蠢蠢欲动的獠牙,无力地倒在他肩膀上,呼吸沉重。 啰嗦! *** 圣歌咏毕,小孩子们嘻嘻哈哈地到格兰特和格欧费茵那里领取甜滋滋的糖果,福波斯收拾好心情,登上讲台布道。 深沉威严的声音从大堂飘扬到狭窄的楼梯间里,莱修的额头满是冷汗,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的胃在抽搐,心脏的造血功能似乎罢工了,逼迫他去猎食致死的过敏原。 哈!叫一个吸血鬼靠聆听圣音忍过血瘾,亏你想得出来。 贺洗尘无奈地叹了口气:或许你可以想象一下烤肉、面包、饼干、米饭、茶和酒,随便什么好吃的。他倾囊相授,可惜莱修不怎么领情:我只想咬死你,和你同归于尽! 坏心眼的小孩。贺洗尘使劲揉乱他的卷发,倦怠地半耷拉着眼皮。 太阳穴咚咚地从耳膜直击大脑神经,莱修攥紧胸前的白衬衫,激烈地喘息着,地板的纹路重合在一起,由远及近的声音隔着深海,变调成难听的轰隆巨响。 唱得很好听。 莱修少爷又傻又坏,你们别学他。 长得好看也不行! 莱修昏昏然醒来就听见有人在说自己的坏话,刚睁开双眼,入目便是说坏话的小人惊讶的笑容:还没死?来,吃颗糖。贺洗尘剥开闪亮的玻璃糖纸,将奶白色的方糖塞进他泛苦的嘴巴里。 太甜了! 莱修下意识咬碎坚硬的牛奶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躺在笑盈盈的贺洗尘怀里,脑袋一轰,猛地起身,衬衣上沾染的人类温度稍纵即逝,却又被脖子上的玫瑰金锁链拉回去。 怎么回事?他的喉咙十分沙哑,好像被刀刃割破。十字架前的布道会还没结束,冗长无聊的释义如同蚊子嗡嗡叫,烦人,又拿他没办法。 卡卡罗突然探出脑袋,精致的小脸浮起得色:显而易见,您吃的糖是我给的。 顺带一提,我的糖给了赫尔。弗提不甘示弱地抱住贺洗尘的手臂。 莱修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随后摇摇头:不对,我问的不是这个。 贺洗尘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总之,你熬过血瘾了,近期应该不会再犯病。 湿漉漉的黑卷发沾在消瘦的脸颊两侧,更显得莱修俊美病弱,绝对是压抑的教廷神官喜欢的类型。与此相反,锁链另一头的贺洗尘太过粗糙,仿佛野蛮生长的荆棘草,完全不讨尊贵的神官老爷的欢心。 骑士团什么时候到?莱修有气无力地问道。 驿站送来的快报上说是今晚。贺洗尘低着头,笨拙地给两个小丫头系上红绳。 莱修靠在楼梯栏杆上,闻言嗤笑道:看来福波斯是真的喜欢你,教廷向来擅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