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转瞬即逝的动作,被一直紧盯着林安的冯萍看了个正着,她眼神闪了闪,心随之一震,目光不可抑制地慢慢黯淡下来。 此后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内,直到庆功宴将近结束,林安都鲜少出声地坐在原位,除去偶尔有人主动跟他搭一两句话外,其余时间都只一径低垂着视线,一语不发地对着时不时转起的餐桌转盘,又或每隔十多分钟就将桌上的醒酒壶拿下来,默默往酒杯中倒上一点,虽每次分量都不多,但三四回下来,仍还是让原本便不胜酒力的他感到了一丝微醺。 冯萍为对方这越来越反常的举措暗自忧心,却碍于先前白静碰过的软钉子而不敢再张口多问,直到散席时分,众人都簇拥着葛靖陈建良往包厢外而去,冯萍才重又鼓足了勇气朝身后的某个方向看去。 只见林安行动迟缓,悄然无声地落在人群最后,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脸上的颜色也不再似刚入席时那般苍白,而是微微泛着红,再加上眼神黯然步履瞒珊,便浑身都透出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意无助。 冯萍直直盯着那抹瘦削的身影看着,心中既涩且酸,一时竟连下午那份因对方传言所产生的不适感也被抛到了脑后。走在她前面正和姜月芳交流着什么的白静突然察觉到好友并没有跟上来,不由好奇地转回了头去,同时折返几步伸手拉了拉她,问道:怎么不走了? 冯萍却忽然挣脱了她的手,想要朝那人所在的方位走去,可刚走到对方近前轻轻叫了一声林老师,徐新的身影便又一次出现在了对方身后。 我送他出去。 冯萍闻声抬头,只见对方正冲自己淡淡笑着,刚要伸出的手不由微微一僵,片刻后默然朝一侧让开了些许。徐新又对她礼节性地一点头,接着便紧揽住身边的人,朝人潮早已散尽的包厢门口走去。 临近八点的夜,被城市中各色灯光映亮,犹如一条被稀释后的浊流倒挂在天际。 徐媛坐在副驾上,每隔一会儿就要忍不住扭头朝后座方向看两眼,随后满腹疑惑地嘀咕着:不是吧林老师这样儿的也能喝醉? 完了又扭回头来,破有深意地瞄了眼正目视着前方的徐新,道:肯定是因为我这次入选了育苗杯,他心里头高兴!说着脸上又露出了点儿炫耀和得意:哎叔你知道不,我上次去语文组办公室交作业,可听说咱们这林老师平时是连啤酒都不喝,出去聚会的时候只要碰到酒,那是任谁都劝不动今儿倒奇了怪了,一屋子的人全都清醒着,他反倒倒了 徐新听她这样说,不由想起曾经在国连三厂的那段时日,对方隔三差五就要被丁华和陈家楼嘲笑酒量比胆儿还小的情景,不由笑了一笑,顺口便说道:正常,他以前然而刚说了这几个字,就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停了下来,轻咳一声后不再开口。 徐媛眼里立马又闪过了充满求知欲的光,饶有兴趣地追问着:以前怎么样? 徐新却不再答,只朝后视镜中看了斜歪在侧的那人一眼,低声道:一会儿我先把他送上去,你就在楼下等着。 哦。八卦被强行打断,徐媛答应得颇为不情愿。 翠芳苑离奥体并不远,从青云路上下来没几分钟,便紧跟着拐入了x中所在的博爱路,又几分钟后,车就停在了林安所住的单元楼下。 徐新叮嘱了哈欠连天的徐媛几句,从后座上将人架出来带上了楼。对方的神志似乎还算清醒,除却在刚接触到车外寒凉的空气时稍微踉跄了几步,踏入楼道时,已基本不用再借助什么别的外力。 但徐新仍旧一手紧紧扶着他,直到两人站在了熟悉的房门外。 林安仿佛累极,到了门口便倚靠在了一侧的白墙上,徐新则从自己的外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串钥匙,熟练地将大门打开,随后又按亮了玄关处控制客厅的大灯。 林安眼半睁着,视线随对方这一系列动作游移着,最后定格在了被他随手放在鞋柜上的铜黄色钥匙上。徐新在门口换好鞋,回过头发现对方仍站在外面没动,便叫了他一声,随后又走回到对方身前,动作亲昵地在他脸脖一带碰了碰,问:怎么不进去? 林安没回答,只动了动略有些呆滞的目光,无声望向了他。 徐新见状一笑,没有多问,只拉过对方的手,径直将人带进屋安置在了沙发上。后又转身进了厨房给他冲了杯蜂蜜水端给了他。 头晕不晕? 林安将温热的水杯接在手里,没有立马回应,过了好半晌,才低垂着视线摇了一摇头。 徐新看着那他稍显迟缓吃力的动作,在他身边坐下,盯着他把杯子里的水喝得差不多,才又轻声问:今晚怎么突然喝起了酒? 林安仍旧没吭声,握着玻璃杯的手却微微一抖。徐新注意着他的反应,见他一时似乎不愿说,便抬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