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张矩回宫后,我有将近叁日未曾与他碰面,只听宣室殿的宫人说也未曾留宿,只晓得一直待在长乐宫了。 我知晓后沉默良久,倒不是因为芈瑶也在长乐宫,相反的,芈瑶自随张矩南巡,可并未见她与之一道回宫。 早膳用过后我站在廊下来回踱步——芈瑶虽没有位份,但我执掌东西二宫事宜,宫里无端少了一个人怎么也说不过去,难道要我当面去问张矩么?可看他先前态度怕是又要触他霉头。 青兰来报长信殿来请,说是要商讨春分请蚕神的事宜。 我方进殿,只见扑来一团粉色的身影:“阿娘走得忒慢,阿浓和祖母还有阿父等了好久了。” “阿浓过来阿父这,别冲撞了你阿娘。”张矩招手把阿浓唤了回去。 我抬眼看去,张矩身穿玄色十二章服端坐于下首,察觉到我的视线,勾起一边嘴角似笑非笑地回看我。 青蓝扶着我到点中央,行了礼太后懒洋洋地抬手赐座。 孙姑姑奉上茶水,我没动,孕妇不宜饮茶太后不是不知道,今日又是这般难堪,只听太后开口:“皇后有孕,今年请蚕神的主饲不若换个嫔妃来主持吧。” 祭祀乃一国每年必经的典礼,亲蚕礼更是作为一国之母不可推卸的职责,更是身份的象征,从未听过因为怀有身孕就不让皇后主持的道理。 我斟酌着用词——虽不能明着反驳太后惹她不快,但也不能真的顺从,不然最为皇后日后在这内廷我能有什么立足之地? 刚想开口,一旁的张矩先发制人:“亲蚕礼前不是还要戒斋么?皇后有孕在身,不吃不喝可不行,这样,母后去也是一样的,孙姑姑去陪饲,也不用让母后饿四天了,您是朕的生母身份尊贵请的蚕神定比皇后请的要好。” 太后嘴角抽动,努力压抑着:“皇帝说笑,这蚕神一个请,一个献,就算哀家去,也得再要一个人。” “那有何难?朕来献。”张矩漫不经心地剥了一个橘子,喂了阿浓几瓣,又贴着耳语几句,就看阿浓拿着剩下的跑来给我吃。 太后横眉——她不知道张矩怎的南巡回来后跟变了个人似的,先是问他芈瑶的去处被随便几句打发了,现在又和她处处抬杠,她晓得张矩因为幼时道士的一句算命对这类耿耿于怀,这些活动都扔给皇后了,怎的今日为了王咸枝竟然要去亲蚕礼了。 我低着头不语,手里的橘子冰凉,看着一道道白色的脉络出了神,突然右臂被一道力拽起:“那就这么定了吧,朕和皇后先退下了。”说着一手牵了我,一手抱起阿浓往外走了。 宫外的天已经黑了,张矩打发了轿撵,似是打算走着回未央宫。 我思绪还停留在长信殿内,从前张矩很少为我像今日一般出言顶撞太后,倒不是他容忍太后磋磨我,是我尽量避免着他在的场合和太后有摩擦让他为难。 出神间,张矩低沉的嗓音在我头顶响起:“既然你不吃,那便给我吃。” 我抬头看向他,我们走的慢,阿浓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他胸口睡着了,张矩唤来福安把阿浓交给了他,揉着胳膊看向我。 反应过来我把剩下的橘子一瓣一瓣地剥开,见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我,我抿了抿嘴上前,抬起手喂与他。 张矩生得高,手臂举着大袖滑落,腰上托住了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