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封印就行了,这世上本来也没有需要我全力以赴的人物。” 慧则言急速地拨动着佛珠,身上一半雪白、一半朱红的袈裟覆盖佛体,她是半步金仙,所以在本方天地之间不受时空回调的影响,除此之外,其他的亿万生灵、天地众生,都会跟随这种轮转回到曾经的某一个时间点,万事万物演变的规律,将生出另一种可能。 因为既定的未来变成了未发生之事,这可能性实际上有千万种之多。 菩萨道:“请道祖三思。就算您真的如此,主君这道劫数是天命所定,只要跟您相遇,就不免会撞入情劫内,走进这样的末路穷途。而您长生久视永无灾劫,根本不必要……” 她话语未尽,梅问情指尖轻抚着贺离恨衣襟上的玉扣,低低道:“你觉得是我没看透红尘,入了执念迷局吗?” 慧则言道:“贫尼不敢。” 她既修行至此,任何执念都不该缠身。 梅问情笑了笑,道:“这不是深陷执念,我比谁都要明白利害得失,可人之性情只为了利害而生,难道就有意思么?道法讲究天理自然,不加干涉,我如此以神通干涉扭转,看似破坏法道,可我的心随意动,身随心动,也是天理衍生之一。” 慧则言叹道:“道祖……” 这话说得没错,梅问情想要做什么事情,其实只是她此时想这么做而已,由心而动,不考虑什么利益得失、什么后果。 甚至慧则言觉得,她也不觉得一定要替贺主君摆脱天命,此刻她想要颠倒乾坤,不过是因为:梅问情,想要再见到他。 三世太短,仅此而已。 菩萨既然不语,那便更没有可以劝说她的了。梅问情伸出手,掌中旋转着一黑一白两个小球,这两个黑白小球互相盘旋着合抱在一起,在这个过程当中,周围的景象逐渐模糊,一股很难以形容的,仿佛天地鸿蒙初分的气息渐渐涌现,在她的手心里,这两个黑白小球已经合为一体,演变为日与月,天与地,阴与阳,一个小世界般的球体悬浮在她掌中。 除了梅问情与慧则言之外,四周的一切都在发生变化,水晶棺材陷入一股鸿蒙模糊之态,消失于眼前,而更多、更多的生命、草木,各界,欢声笑语与恩怨是非,尽皆消失远去。 与此同时,梅问情手指与空气的接触面,产生了轻微的撕裂感,带着淡淡的扭曲和光线消弭。 在她掌中小世界演变过程中,梅问情分了点心,抬手掐了个决,在面前的虚空中抬手勾画,复杂精致的禁制篆文自上而下,不断漂浮移动,随着她勾画书写,渐渐铺满了面前的一整面虚空,而后随着指尖收束,合为一条烁烁金纹。 金纹从她指尖融入,将她的一部分能力禁锢起来,不再影响这个天地规则已经薄弱几分的大千世界,这道封印沿着她手指而去,最后停留在了脊背之间,隐入脊柱。 而梅问情身上的这道法衣道袍,也从衣摆下方浮现出一串若隐若现的金纹禁制。 阴阳小世界达到了她想要的程度,四周朦胧迷幻的变化也逐渐消失,一切归于和平、宁静,唯有天际之间掠过一道惨白光线,又坠入下来化成血红色,沉进梅问情的指间。 “杀机。”慧则言道,“这是人家在反抗你呢。” 这个“人家”是指代一种规则、根源、或者说是可能性,是一种非常玄之又玄不可描述的东西,如果非要形容,可以形容为“天”。 “天之杀机。”梅问情将这团红色丝线在指尖转了转,不太在意地绕在指甲上,“只敢落下一丝杀机警告我别乱来,却没能耐给我个劫数解闷儿,恐怕它也知道,拼尽全力用整个世界的杀机对付我,寂灭得只会是它,不会是我。” 慧则言敛眉不语,心里却想,若不是这是你所立之地,你现在这话可真像个冷酷无情的后娘。 从其他生灵,或者从这个玄之又玄的“天意”视角来看,这位道祖还真是任性得过了头。 她伸了个懒腰,伸手摸到发丝间不知何时出现的白发,抬指轻轻一扫,雪发悄然而断。梅问情将之收起,这连日来的倦怠终于在做决定的此时卸下:“请你前来,真是辛苦了,留在阴阳天宫下会儿棋?” 慧则言苦笑道:“辛苦倒没有,请道祖略微休息吧,等到他长成,你们又能再见面了。” 梅问情叹了一声,又从容地开了句玩笑,仿佛方才之举,只是很小的一件事般:“是啊,我可不想找过去时,他还是什么襁褓婴儿,不会要我带孩子吧?” 她走入屏风深处。 帐幔,软榻,宽阔的书架和画屏,似乎千百年来无有变化。在阴阳天宫的内殿,她解下道袍外衣,簪钗耳坠,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