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学楼外边走。 “……去哪里啊?我下午还要上课……” 男人不说话,只顾把他往校外拉。 正值午休,外边也没什么人。中午太阳毒辣,早秋的知了发出拉扯破锯子一样的声音,汗水从他的鬓角滑下来,男孩隐隐有些害怕。 他小声而委屈地说:“爸,你把我扯疼了……” 男人并不为所动,一直把他拉到校外,塞进车里。母亲也坐在副驾驶上,看见他时深皱眉头,一双眼睛里情绪复杂。 “妈,怎么了?” 女人也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给了他一个闭嘴的眼神。 男人一路把车开得飞快,带着这母子往家的方向疾驰。男孩坐在后座越来越忐忑,越来越不安。 下了车,他爸走前边,他走中间,他妈妈走后边,进无可进,退无可退,男孩越发担心起来,他一贯怕他爸。 刚进门,男人转头冷森森呵令他:“跪下。” 男孩不明就里,还是膝盖一软,跪在客厅中央。 他眼见他父亲从沙发上抱起一团颜色鲜艳的衣服,劈头盖脸向他砸过来,声色俱厉呵道:“你给我个解释。” 男孩惊恐地看着满地花裙子、女士内衣裤和盛怒的父亲,顿时如坠冰窟,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完了。 接着丢到他脸上的是几张信笺:“还有,这个叫‘王攀’的是谁?” 男孩低下头,咬着下唇瑟瑟发抖,害怕得心脏揪成一小团,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父亲过来揪起他的头发,迫使他抬起脸,居高临下大吼道:“我叫你说!” 眼看巴掌就要落到他脸上,母亲过来拉住父亲的手:“你让他先说。”又转头戳儿子的脑袋,急道,“你倒是说啊,你怎么会有那么多裙子,是谁的?” 男孩低下头,声如蚊蚋:“是同学放在我这里的……” “啪!” 男人撇开女人,重重一耳光,男孩顿时被扇得摇了摇,又捂着脸跪直了,两行眼泪滚落下来。 “你的哪个同学,现在去把她给我叫过来。” 男孩只顾捂着脸哭。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谁的?” “……我的……” 又是一耳光,男人怒不可遏:“藏一堆裙子,还有女人裤衩,给男同学写情书……你是个男的,你知不知道?是我缺你吃少你穿了?还是你妈把你当女孩养了?怎么养出来你这么个变态东西……” 男孩抬起一张哭脸,看着盛怒的父亲,哽咽着,断断续续反驳:“……我不是,变态……” “你还顶嘴。” “……我不是变态,同性恋不是变态,书上写了……” 男人又举起了手,横眉怒目:“你再顶一句?” 男孩一脸哭相,但仰着脸倔强地盯着他父亲。 在他这种眼神里,男人愈加怒不可遏。他突然收起手,开始在屋里四处翻找,最后从阳台找来一根拇指还粗的铁皮晾衣杆。 女人见状赶紧上去拦:“别,孩子会打坏的……”又扭头看儿子,“快跟你爸道歉,说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男孩低着头,咬着嘴唇不说话。 见他这么固执,男人肝火大盛,撇开女人:“我今天打死他,打死这个变态玩意儿。” 铁杆子落到后背上,疼得男孩浑身发抖直呜咽。但他生生受住了。同学说他“娘娘腔”也就罢了,哪怕被打死,也绝不会向父亲承认自己是变态。 那是父亲,父亲这么能认为自己的孩子是变态。 女人叫着去抢男人手里的晾衣杆,男人撇开她又挥了两下,最后两人扭打在一起。 女人的哭声盖过了所有动静,引来了邻居。邻居劝了几句,男人顾及面子,更不愿意家丑外扬,才终于作罢。 虽不再打孩子,但他指着女人的鼻子一通怒骂,把孩子养成这样的主要责任归结到她身上。女人没有反驳,只是低声抽泣。 鸡飞狗跳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