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姜姒凶巴巴道:“我为什么要你的旗袍手稿?” 她高昂地扬起头,娇声道:“如果我要找人帮我设计旗袍,陆凛会帮我找到最好的设计师。” 姜姒轻嗤了一声:“你根本不够格。” 傅济臣紧抿着唇,他攥紧了手,指骨泛着苍白。 懒得理傅济臣,姜姒走进了“红”这家店。 思索几秒,傅济臣也跟了上去。 刚踏步进去,他就看到了满目的红色,脑海空白了一瞬。 傅济臣怔怔地看向前方,桌子上放着一个红色的观音根雕。 他一滞,他忽然想到了记忆里的那座红色观音像。 傅济臣闭了闭眼,呼吸轻不可察地乱了几分。 这时,一个店员拿着一束红色的花走了进来,她脚步一歪,手不小心一松,那束红色的花,忽地散落了下来。 似绮丽的红罗,一点点在傅济臣眼前落下。 店员惊呼道:“抱歉……” 傅济臣僵直地站在那里,殷红的花瓣掠过他的眉骨。 几片花瓣凌乱地落在他的西装上。 一瞬,像是有大片大片红色的雾霭,摧枯拉朽般向傅济臣轰然压来。 轻易就击垮了他的情绪。 这一刻,傅济臣的眼底只有一种颜色。 令他恐惧的,避之不及的红色。 沉重的回忆向傅济臣涌来,他忽然想到了,他母亲肝硬化晚期的时候。 大片的血从他母亲的嘴里呕了出来,像是要把她全身的血都吐出来,她脸色苍白如纸。 这给幼年的傅济臣,造成了极大的阴影。 他母亲一点点衰败下去,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生命力从他母亲身上一点点流失。 他却无能无力。 此时,傅济臣像是僵直的雕塑,他的脸色阴冷又苍白,毫无血色。 他僵硬地抬起手,花瓣轻轻地碾碎在他的指尖。 像是干涸的斑斑血迹。 回忆终于不可控制地蔓延,彻底席卷了傅济臣的思绪。 他母亲是陆父的初恋,陆父原本和他母亲相爱,后来陆父和别人联姻,两人分手。 母亲那时已经有了身孕,她独自一人,带着他在国外艰难生活。 傅济臣不想去回忆那段黑暗的日子。 憎恶、厌恨、无望。 这是傅济臣对这个世界的初始认知。 有一天,母亲用那双瘦骨嶙峋的手,紧紧地抓住年少的他。 她的声音嘶哑尖利:“陆家毁了我的一生,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你这辈子都要带着对陆家的仇恨而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毁掉陆家!” 闻言,傅济臣身子绷紧。 昏暗的光线里,他怔怔地抬头。 他看见,桌前放着一个清代的红珊瑚观音像。 观音左手是清透的玉瓶,右手是柳枝,她的神色悲悯。 母亲的声音如阴影般,盘旋在傅济臣的耳侧。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红色观音,眼神近乎执拗。 观音怜悯世人,渡众生于苦海。 傅济臣想知道,若他一生带着仇恨而活,把仇恨融于骨血里。 这样的一生,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红色观音像静立在那里。 空气死寂一片,傅济臣周身一寸寸冰凉。 没有人告诉他答案。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