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忽梦少年事。 去年六月份,许早准备去考试,她的考场在临洲附中,二号楼的叁楼,312教室。 早晨7点的时候,她收到了张栗的祝福。 “许早你要加油哦。” 许早回复她:“会的。” 快要到考场的时候,父亲电话里说母亲不行了,想见她最后一面。试可以再考,但是亲人却是最后一次见面。 “可是我要考试。” “你个不孝女,你妈都要死了你要考试,就知道你是个白眼儿狼。” 未来和亲情。 偌大的十字路口,红绿灯交织,周围都是要去考试的学生,许早毫不犹豫地选择去了医院。 一旦知道这个消息,她就不会安心考试。 实际上,母亲尚且还好。 真的还好,仪器跳动正常,呼吸正常。 出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十分,五分钟之内她没有办法赶到学校。 头顶的太阳明明是希望的象征,此刻却像是一轮沉重的负担,压得她腰疼。 她揉了一把脸,沿着人民路一直走,一直走,走到莲胜区的老破小,翻遍了整个家都没有见到酗酒的父亲。 走出破旧的居民区时,看到父亲拎着一罐啤酒在晃荡,像是人间游历的孤魂野鬼,不成样子,邋遢得要命。 “许早?”男人似乎是不太确定是不是许早。 许早呼了一口气,眼睛被太阳照得难受,就差一点她就忍不住哭了。 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甚至都不想打招呼。 男人拽住她的胳膊,身子跌跌撞撞,“许早啊,你都不叫老子的吗?” 她发了力气甩开男人的手,推了一把。 男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躺着,比烂泥都丑陋。 “是谁叫你骗我的?”她尽量调整自己的语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一科错过没有关系,她还有下午的考试。 男人倒在地上,懒散地拆开酒,一整瓶灌在嘴里,脸上,酒顺着脸颊流的到处都是,脏。 他放肆大笑,周围人少,不会注意他们这边。 笑着他从口袋里掏出钱来,“不知道,反正人家给我钱了。” 红色的钞票充斥讽刺。 对她未来的讽刺。 真的会有亲人会这样嫌弃自己吗? 答案是会的。 可是她却无能为力,就连大声嘶吼的勇气都没有,她只能踹飞路上的碎石,藏起自己的狼狈。 许早记得小时候是幸福,即使家里穷也可以过得去。 直到母亲开始嫌弃父亲没有本事,父亲整日酗酒赌博,直到他们吵架却不离婚,开始动起了刀子,以死相逼。 家庭比镜子还脆弱,一击就碎。 后来母亲出了车祸,住院,靠着呼吸器生活,父亲变得更糟糕了,再也没有男子气概,承担起一家之主该干的活。 那时候她还会做梦,她是不是被抱错了。 可现实一遍又一遍告诉她不要痴心妄想。 终于走出这个她厌恶的地方,已经是中午了,远处传来轰隆的声音,许早看了一眼天气,没有要下雨的趋势。 她回到家里,坐着发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等着下午的考试。 手机响了。 她接起来,那边传来颤抖的声音,“许,许早。”苏西明显带着哭腔,她捂住且害怕,“张栗。” “她怎么了?”许早心脏跳得厉害,外面的天气更阴了,随时都会带来一场雨。 张栗退学后就一直在家里静养,避免再受到刺激。 “她跳楼了。” 轰隆! 比雷雨还要大的轰隆声,许早不可置信。 她手指紧紧握着手机,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她不确定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谁?跳楼了?”她左手拇指掐着自己的肉,尽量让自己的冷静下来。 “张栗,是张栗。” 那边的苏西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周围嘈杂的声音是现场的议论纷纷。 答案确定了。 许早站起来,脚步有些不稳定,“在哪里?她现在在哪里?” “在莲胜区那片老破小,那里有一处正在施工的建筑物,是盛周集团的。” 莲胜区,她刚才从那里回来。 路上的人还在议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