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卢眉的女孩,一直抗争不屈,承受了相对许多女孩不能承受痛苦、委屈。 其实她也是个勇士。 须发皆白的老叟,抖抖胡子,道:“王上,案情已然分明,幽州司官和其隶属的东城县城隍,判决无措。” 冥王沉默片刻,扫视堂下众神、人、鬼,道:“真是如此?” 老叟乃是纣绝阴天官,段人之生死,怎么会看不出卢氏女的生命线又异。只是他已察觉冥王要在此事做文章,所以他想快点了结此案,不给冥王机会。 深色的眸子,冷清而洞彻,仿佛在浊世中识遍一切。 江芙心头一震,先是为卢氏女的案子揪心,后又恐冥王是不是看出自己,没有喝孟婆汤的灵魂,或者异世灵魂。 很快她松了口气,原来冥王召唤的自己身边的小白狗谛听。 狗子昂首翘尾巴,雄赳赳气昂昂,从堂下正中拾阶而上。 “汪汪……” 堂上黑袍冷面的男人,微张开双臂。小白狗先是扭头朝他们哼哧,然后啪嗒蹲窝男子膝头。 城隍:感觉被一只狗讽刺了。 柳夫人眸光一闪:狗也要争宠了? …… 就当江芙以为,阎王中途要揉狗毛,解压除疲时。 有杀神之称的此届幽冥之王,拍了下狗头:“卢眉入棺材时的心声。” 谛听,集众神兽之优于一身,善于听世间万物之心声,以辨其性。 几道声波发出,柳知白尚是镇定,柳夫人与城隍却是脸色微白。 反正在场的,修为越低越不好受。 江芙觉得头晕耳胀。 阎王再拍了下狗头,波光带来的晕震减轻。 只听—— “开始吧。”中年男子着急的声音响起。 斜风细雨逐渐变大。 在雨滴里,听得一人回道:“一旦开始不能在中断。还有……” “棺中姑娘还有一线生机。” 粗糙的咳嗽声响起,噼里啪啦的雨滴打在衣服、棺材上、地上。 苍老的声音似被人捋顺背部,咳嗽终于止住。他坚毅果断,苍老带来的虚弱,在此刻不能捆缚住他:“道长,动手。” 后面就是风声雨声、作法声、人群的沉默声。 忽然,在各种声音里,纤弱的女音嘤咛。 犹如黑暗苍穹划过的流星,让行走黑夜的人未知一惊。 有道年轻的声音再也忍不住:“太爷爷,她……卢眉出声了。” 她或许没有死。 原来真的还有一线生机。 已身在地府的卢眉,此时脸色惨白,只觉脑海在瞬间塞入大量的画面。让她眼花缭乱,和逐渐窒息。 在声音里,人群开始骚动。 还是那道苍老的声音:“安静,不要打扰道长施法。卢秀生的妹妹卢眉,已经死了。” 众人摇摆恐慌,夹杂一丝良知的心,终于中稳,长舒气。 她已经死了,不需要过问她的意志。 然而棺材中的女子,声音却越来越大,“救我……太爷爷、叔父、成二哥……” 那道年轻的声音,忍着惊恐,阻止道:“人活着,人没有死。她可能是风寒蒙了头,并没有……” 他的声音没有继续下去。是一群害怕、头脑又充斥贪欲,最后欲·望战胜人·性的“人”,捂住唯一特殊的人。 “她死了,她死了!”低敛的声音焦躁不已,甚至带上暴怒,“嫁给朱家嫡枝做少奶奶不好吗?” 所以,“她死了!” “啊!”是什么被剥碎的声音,“我没有死。” 卢秀生泪流满面,接住倒地的妹妹。卢眉胸口氤出大滩大滩的血,她眼眶中不肯落下的泪珠,晶莹透彻,是人类才会拥有的。 她染着的血的手,死死拽住哥哥破损的袖臂:“哥哥,我没有死。” 朱逢祥脸色惨白。他以为这场布局,巧妙无比,甚至是掩瞒天神。就这样□□裸的,被扯下锦绣袍子,露出里面的腐肉苍蛆。 城隍暗道不好,谛听,可听天下之事。人、神、鬼心声都可听得,更何况人言呢。 他反手推却朱逢祥一把,长袖一甩,怒气冲冲,正义凛然道:“好你个朱逢祥,竟然隐藏龌龃。本官识人……鬼不清!” 朱逢祥不止惊讶,还是气愤地看着他,眉间尽是阴霾。这个贪官,收了他家莫大好处,竟敢轻而易举舍弃自己。 在堂边的江芙松了口气,看向那只小白狗,只觉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