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从旅馆出来后,覃哲直接叫了辆过路的出租车。车子拉着俩人一路朝北开去,最后弯弯绕绕了一番便到了目的地。 等停好了车,梁小岭下去把覃哲的行李从后备箱里拿了出来。然后他打量着两侧灰墙灰瓦的一座座古朴老宅,忍不住问:“覃工,这就是你刚跟师傅说的‘脆皮儿斜街’?你家住这里?” 覃哲关上车门,冲梁小岭笑着点头:“我其实是一胡同串子,没看出来吧?” “还真没看出来。”梁小岭也笑了,“我老觉得你们这地方土生土长的人都特傲,一个个能躺着绝不站着,轻易不喜欢动地方,别说去埃塞俄比亚了。何况你人长得又秀气,在项目上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南方人。” 覃哲带着人往胡同里面走:“我喜欢读三毛,打小就特别向往那种流浪远方的诗意人生。后来好不容易单位有了外派的项目,一听是一望无际的非洲大草原,立马儿就动了心。于是脑子一热就从这横平竖直的棋盘格儿里跑了出去。”覃哲侧头看着身边的人,“滚滚红尘和千山万水,总要尝过一遍才甘心。” “只有你们这种文化人,才能把苦日子描述得这么浪漫。”梁小岭上扬嘴角泛出的笑无奈且苦涩,“如果有的选,我只想要有个安稳的家。” 覃哲这时在一处镶着黄铜门钹的绛红色月亮门前站住了,他掏出钥匙来拧了拧,伸手一推,大门就发出一阵活泼的吱呀声。 梁小岭一看,这里面是个不大的院子,有南房两间,北房一间,卧砖到顶,起脊瓦房。现在已经是深冬,可院子里还搭着夏天的凉棚。空当口上搭的卷席有些破旧,看起来是许久没人住的样子。除此之外,还有个没了水的大鱼缸和一颗一人多高的树。 “我爸妈早些年就搬去楼房住了。这边离着我单位近,所以去非洲前的几年我一直自己住这里。”覃哲把人领到南厢房,“你看,空着这么多的地方,我能看着你一个人孤零零地睡旅馆吗?” “这是你的卧室?”梁小岭四处看了看,除了单人床外,还有张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桌子和一屋子汗牛充栋的书,处处都透着知识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氛。他莫名感到有些心虚,下意识地往门口退,“还有别的房间吗?” “我觉得你睡我爸妈那屋儿更不合适。”覃哲一把拉住了对方的手,按着人坐在了铺着浅蟹灰被单的床上,笑着嘱咐道:“我去把采暖炉烧上,大概有个十几分钟就能暖和起来。你先休息一下,我去买菜,一会儿给你包饺子,这次保管咱俩够吃。” 这话让梁小岭想起来,有一次工地上的大师傅给他们包饺子,十足的家乡味让年轻力壮的北方小伙子们馋急了眼。他自己也抢了一大饭盒,结果一回头就发现覃哲进了门。梁小岭知道他是有高职津贴的,吃饭的地方也和工人不在一处。可这个斯文白净的工程师却一点架子都没有,老喜欢和他们凑热闹。 “来晚了。”覃哲笑着问,“什么馅儿的?我听了就当吃了。” 这时有个没脑子的冲着他嚷嚷下流话:“覃工,饺子早没了!不如我下面给你吃吧!”他说完后自己哈哈大笑,但随后就在梁小岭冷得吓人的眼神里越笑越小声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