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瑄双手摁在她身侧,目光冷鸷,似要将她戳几个洞出来。 “谢瑛,你错就错在,永远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起身,他负手转头,朝着殿外疾步而去。 不多时,承禄着人来搬运奏疏。 谢瑛恍恍惚惚坐在案上,身上盖着他信手扯来的厚毯,坐了会儿,白露和寒露战战兢兢进来。 周瑄回了紫宸殿,打这夜起,再也没来珠镜殿。 谢家又送拜帖,谢瑛本不想看,令白露去焚毁的时候,看见拜帖字迹有异,似是嫂嫂秦菀写的。 打开,才知临哥儿病了,有半月之久,先前崔氏在拜帖里写过,但谢瑛没有看到,拖到今日,临哥儿病情似乎转沉,府里坊间有名的大夫藉已看过,然浑无转好迹象。 如今每日昏睡,呓语,醒来的时辰越来越少。 秦菀帖子里字字泣泪,恨不能跪在她跟前求她帮忙想想法子。 谢瑛按捺不住,提步去往紫宸殿。 走到门口,又折返回来。 “白露,帮我找出那件绯色低胸襦裙,梳个留仙髻。” 她神色凝重,坐在妆奁前找出一对缠枝石榴纹步摇,手抖的厉害,竟也捏不住,掉在桌上。 她吁了口气,两条手臂搭在案面,只觉一阵冷一阵热。 秦菀说的症状,临哥儿怕是不好。 白露诧异,“娘子,那条裙子太单薄,换一条吧。” “不,就要那条。” 谢瑛嘴唇发白,摇头指着那件薄纱裙子,“快一些。” 她没几件这样大胆露/肉的衣裙,饶是这件还是周瑄为了情/趣,令尚衣局特意做的,先前几件都被他在床笫间撕碎,只这一件了。 穿好衣裙,白露为她簪上步摇,见她神情惶惶,不由担心道:“娘子,家里出事了吗?” 谢瑛点头,半晌又摇头:“不会有事的。” 主仆三人往紫宸殿走,更深露重,凉风吹得她起了战栗。 夹道两侧高墙耸立,阴沉沉的没有光亮。 白露提灯走在前面,听见谢瑛急促的脚步,粗重的呼吸,她不敢多问,又怕吹灭笼内烛火,遂以手遮挡,加快了步伐。 来到殿门前,承禄伸手拦住,于暗处低声说道:“这会儿陛下和门下省,尚书省官员商议事情,娘子进去不合适。” 瞥见她单薄的衣裙,过于低露的胸口,承禄忙避开视线。 “娘子回去吧,别染上风寒。等陛下忙完,会去看你的。” 谢瑛不觉得冷,只觉得寒。 挽在臂间的帔子迎风轻摇,她脑子里乱的不成样子,只知道她得立刻见他,临哥儿快不成了。 她往坚硬的地砖上扑通一跪。 吓得承禄忙去扶她,低声劝:“你这又是何苦,陛下气消了,自然会过去的。” 谢瑛面色仓皇,拽住承禄求道:“中贵人,你帮我去传个话,我有急事见他。” 四角平纱灯投出清凉的光,周瑄没有抬头,奋笔疾书批阅新呈上的折子。 承禄躬身立在一旁,瞥见圣人愈发冷凝的面容,他便知道不该进来。 果然,周瑄肃声斥道:“朕在议正事,不管是谁,都不见。” 谢瑛身子一软,白露没来的及扶住,听见“砰”的一声响,她右边额头撞到廊柱,当即通红一片。 承禄心惊,委身下去想劝解几句,却被谢瑛一把抓住袖口,神色艾艾:“中贵人,你告诉陛下,便说..便说我...”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第45章 在朕厌弃前,学着喜欢...◎ 幽暗的廊下, 秋风卷积着枯叶胡乱拍来。 谢瑛跪在青砖上,薄透的衣裙遮不住雪肤玉肌,头顶的六角宫灯不断撞击门柱,发出诡异的呜咽声。 帘子从内打开, 谢瑛看去。 只承禄一人。 她心里一慌, 就像被人推到悬崖边,再不向前, 只能等死。 扶着廊柱, 她站起身来,待双膝能够活动, 提起裙裾跨过门槛,挑帘, 低头, 在承禄反应过来前, 她脚步急急朝着大殿跑去。 紫宸殿倏然静谧。 十几位官员眼睁睁看着绯色人影推门而入, 乌黑的发,雪白的肤, 近乎透明的衣裙行走间绽开云雾般缭绕朦胧的模样,泥金帔子缠裹着纤细柔软的手臂,荡在腰间勾勒着轻盈身段, 她走的很急,以至于本就托纳不住的峦峰跃跃欲出,直至顿了脚步, 莹白透粉的肌肤似渡上清浅的光晕,极具冲击力的刺激着在场每一个人。 细碎的步摇仍在晃动, 她攥着帕子, 明眸圆睁, 檀口轻开,两颊染了颜色,却显得那小脸愈发素白,挂在肩上的薄纱快要掉到肘间,她却没有察觉,只目不转睛瞪着他。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