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卫,这方庭院,成了牢笼,所有人都在等她生下皇子。 周遭有多少眼线,围的密不透风。 顾九章一愣,站起来坐在对面的花墙上。 右腿叠在膝上,他搓手上磨出的薄茧,笑了笑。 谢瑛这才注意到他细嫩的手掌,布满各种各样的痕迹,刀痕,划痕,虎口处很深一条,右手指腹处竟生了茧子。 他那双手,可谓长得比女人的还好看,又细又长,软硬适宜,谢瑛从未见过更好看的手。 她抬起眼皮,对上顾九章若有所思的笑。 “爷为了你,什么都肯做,莺莺,你就对爷笑一下,成吗?” “你能把明允还给我吗?” 谢瑛神色冷冷,语气更是凉的直入骨里,说完,便阖眸歪过头去,唇轻启,说道: “顾九章,我说过好多次,这辈子都不原谅你。” 顾九章弯起桃花眼,笑的愈发没心没肺:“人心都是肉长的,没关系,爷总能等到铁树开花水倒流。 莺莺,九爷等着你。” 周恒远远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嗤笑:“浪子回头金不换,真是开眼了。” 谢宏阔略过谢瑛,看她消瘦的面容,以及面朝她殷勤热烈的顾九章,他这个女儿,一惯的骄纵,一惯的自以为是。 如今这种情形,唯有低头认清现状,赶紧另寻出路才是正法,她还要拗着性子同上位者作对,会有好果子吃吗? 谢宏阔冷眼乜着,负在身后的手攥紧,如今他恢复从前官职,腰背也都挺了起来,满朝文武,谁敢低看了去,开朝以来,他可是头一个自流放活着回京任职的官员。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回来了。 宜秋殿 昌河公主抱着淳哥儿哄睡,赵太妃拢了拢泥金绣木兰花帔子,慵懒的歪在榻上,近日她总是头疼难眠,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白日又困得恹恹。 “你待会儿去看看她吧。” 宫婢给赵太妃揉着双腿,宽松筋脉,她舒适地喟叹一声,睁开眼。 昌河公主绷着小脸,没出声。 陛下去的匆忙,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着,对于这位皇兄,昌河又敬又怕,然更多的则是感激,平心而论,自打皇兄登基后,对宜秋殿供应从未苛待,甚至比父皇在时更加优渥。 他为人持重老成,又不爱说笑,平素板着一张脸,总是有些骇人的。 但皇兄就这么不明不白崩逝,她心里很是难受。 皇家秘辛,她知道其中有隐晦,可她无法去查,她是昌河公主,亦是汝安侯府的媳妇,即便真的知道什么,她也不敢开口。 昨日,她亲眼看见七皇叔与母妃密谈,虽没听清具体内容,可她听见七皇叔与母妃道谢。 他们能有什么交情,熟稔到需要道谢。 联想起之前母妃总催促自己去找谢瑛,昌河便难以控制的将母妃与皇兄的死联系到一起,她愈发坐不住,数度抬头望向斜躺的赵太妃。 “昌河,你与谢娘子能说得上话,你去陪她多坐会儿,正好蜜杏下来,甜味里带着酸,想来她是爱吃的。” “母妃,你是不是参与其中了。” 昌河哄睡淳哥儿,将孩子放下,盖上薄毯。 赵太妃睁开眼,朝宫婢摆了下手,那人福了一礼,退出门去。 殿内只她们母女二人,静的能听到针落。 赵太妃坐立起来,神情肃重的望着她,昌河公主咬了咬唇,没有低头。 “你听谁胡说了。” “我没有听谁胡说,我自己看到的,看到母妃和七皇叔在一起,他如今把持着朝政,偏偏过来对你道谢,你做过什么对不起皇兄的事,是不是你害了皇兄?!” 昌河压低嗓音,带着哭意。 赵太妃平复了情绪,招手让她上前。 昌河没动,就那么定定望着她。 “母妃什么都没做,你信吗?” 昌河不吭声。 赵太妃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在这深宫,母妃别的都不会,但只会明哲保身。 不管你信不信,母妃没有害过陛下,至于他的死,母妃先前猜到过,在你公公汝安侯没有回京过年,在你夫郎曾嘉和暗中联络部曲,母妃便隐隐有感觉,他们在密谋作乱。” 昌河睁大眼睛,张口结舌:“他怎么会,曾嘉和那样率真的男人,怎么会想着谋逆?” “率真的是你,天真的也是你,昌河,母妃将你保护的太好,你看任何人都是好的,从来不会把他们想象太坏。 母妃没有帮任何一方,所有事情皆是顺势而为。 母妃让你劝谢娘子与陛下和好,只顺手帮了七王爷一把,他需要一个皇子傍身,母妃没有做别的。 至于你皇兄,母妃助他与谢娘子冰释前嫌,不管从何处去看,母妃都没有做错。”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