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果然是谢瑛。 谢瑛进门时便捏着荷包,顾九章愣了下,想起什么。 “莺莺,是来还我玉蝉?” 谢瑛弯起眉眼点头,将荷包递过去,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 “爷这三个多月,装的像吗?”顾九章收起玉蝉,塞回腰间。 “像,太像了,好几回我都要当真了。” 两人仿佛回到百花苑时,他是九爷,只是九爷。 谢瑛给他倒了盏菊花茶,沁人心脾的香味钻入顾九章鼻间,他捏着茶盏,望向里头那浮摆的小花。 “会吗?”他拎唇,扯得伤口略疼。 声音很低,欢快的谢瑛没有听到。 傍晚时候,谢瑛换了件秋日裙衫,披上绣芙蓉团花披风,往紫宸殿去。 因为重新梳理朝政,周瑄总是很忙。 承禄不在,谢瑛蹑手蹑脚走进殿内,倚着门,听见他们君臣议事。 起初人很多,六部皆有事情禀报,后来便只剩下吕骞和宋清。 “陛下,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出谢宏阔,以防他狗急跳墙,说出不该说的,届时想要挽回便是难上加难。” 谢宏阔笃定周瑄不敢大张旗鼓找他,故而多日过去,仍未发现谢宏阔半点影子。 谢瑛屏住呼吸,她以为,谢宏阔早已被抓,在周瑄反攻宫城那日,便与七王爷周恒等人一同落狱。 故而听到这个消息,她是诧异且震惊的。 “他出卖朝廷,勾结外匪,不知手里头还攥着什么威胁,陛下务必等到谢宏阔落网,再行立后。 否则若风波起,对谢娘子着实不利。” 吕骞和宋清的态度很清楚,尽管他们不看好自己和周瑄,但他们作为忠心不二的臣子,愿意为陛下筹谋,尽可能降低舆论的风险。 谢瑛脸上血色退去,垫着的脚落下,碰到什么,听见啪嗒一声,原是搁在楹窗上的香炉掉了,撒了满地香灰。 她进去,吕骞和宋清借故离开。 “都听到了 ?”周瑄知道瞒不住,索性摊开来讲:“谢宏阔叛国,但此事与你和谢楚无关,你不必担心。” 谢瑛咬着唇点头,“好,我信你。” 周瑄暗暗松了口气,于情而论,谢宏阔毕竟是谢瑛的父亲,叫她大义灭亲,情理上过不去,但法理难容。 “朕想找到他,弄清楚那些军事舆图的来历,他究竟勾结了谁,能得到如此重要的情报。” 谢瑛蹙了蹙眉,犹豫着开口。 “或许我知道。” 周瑄抬眸,看见她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跟云彦在一起时,他曾有段时日待在弘文馆,与兵部几位官员誊抄舆图,因为事关机密,故而那几日他都没有回府。 但,阿耶..谢宏阔去看过他,或许是那一次,被他恰好撞见。” “云六郎。”周瑄提起这名字,肺腑便忍不住抽紧,发涩。 “对,你若实在找不到谢宏阔,可以从云彦身上入手,兴许他能提供你想要的讯息。” 周瑄勾起唇,低声嗯了句。 随后扯过谢瑛的手,摩挲着指腹,商量道:“陆奉御能下地了,我让他帮你配了副药,调理血气匮乏之症。” 正说着,承禄端来一碗汤药,搁在桌上。 周瑄不动声色的咳了声,道:“你且别喝,等我一下。” 他转过去,绕到隔扇后,从腰间拔出一柄匕首,对准手腕毫不犹豫的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鲜血滴滴答答掉进空碗中,他又用力从大臂往下硬挤,费了些时间,好歹滴满一盏。 他用巾帕随意缠了圈腕子,整理衣领,腰带,掸了掸衣裳褶皱,准备从容踱步,跨出屏风。 殿门处走来个人,陆奉御撩着袍子,看到桌上那碗汤药未动,便没有方才那般急迫,他拂去汗珠,嘱咐着说道。 “中贵人走的太着急了,我都没有说清楚,你便叫人端来药,若喝错了,全都白费。” 承禄倒吸了口气,下意识看向屏风。 里头的人影动了下,没出来。 陆奉御身形佝偻着,转向谢瑛回话:“谢娘子,这药得配对药引子,需得三碗阳气至盛的鲜血——” 周瑄挺直了脊梁,自案上端起瓷盏,一脚跨上前。 陆奉御余下的半截话就像一盆凉水,兜头泼下。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