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抚女毕,自其室门出,念三子之语心惶然,不知不觉趋至二子之院。睹屋内烛影摇曳,知二子未寐,扣其扉。二子抱琴望月,见来者为父,恭谨行礼,言:“父万安,夜既深矣,缘何不安眠?” 烛光摇曳,二子垂眸孑立,亭亭似月下梨花。眉似细柳,素衣而长袖翩跹。其颜如玉,烛光照拂,泛柔光之晕泽。举手投足之际,怀揽长琴,尽呈雅淑之态。吾心暗思,如此之二子,实会为彼诸般事耶? 少顷,吾问子:“夜深汝何以未寐?”二子对曰:“今夜月盈,心内有慨。”吾询其因,彼乃怅然叹曰:“迩来常闻情女怨男之纷扰,有一女子为其所恋之男言辱而抑之,竟决然自裁矣。”吾曰:“此岂可能乎?”顾家曰:“盖因男以诡谲之辞惑人心智,夺其尊,乱其志,渐施打压,讥其短,责其过,令其自疑自贱。”吾为这般心术险恶之男子而悚惧,口中呐呐:“世间岂有此等恶徒乎?”顾家曰:“此仅一逸闻耳,然贱子好奇,倘若父遇此人,将如何处之?”吾即应曰:“必亟送之官府,以防此獠为恶!”二子哂曰:“官府又何以定此人之罪?旁人仅知此人以言辱其妻,然未伤之也。其妻乃自择自绝,旁人又安知是否缘此人口舌乎?”顾家又问:“若令小妹逢此人乎?”吾为其问所窒,寒栗自下而升于背,竟讷讷不能言。 吾坐于榻沿面露忧色。二子趋前,斟茶一盏,双手奉之,言:“父饮此茶,或可舒怀一二,此实仅一臆设耳。”吾接茶盏,轻啜一口,心境渐安甚矣,遂言正事道:“二子,汝母为汝许亲之事汝晓否?”顾家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当从之。” 吾谓彼:“吾知汝兄弟四人中,观之乃汝四弟性最桀骜难驯,吾亦常忧其如此性情能觅何良妻家,然吾亦知汝虽最端淑贤雅,实则骨中颇傲,目不容沙。”二子浅笑,曰:“于父眼中,我乃如此。”吾言:“吾十五岁而嫁,入门数年未育女,妻与我情淡乃吾应得。然其于吾生四子后,未提休弃吾,此值吾终生感之。于汝小妹,其直若吾心尖之肉,若无她,吾或沦幽寂而亡。”二子回:“吾知。” 吾掷手中茶杯于地,曰:“然吾自省自幼教汝育汝,未存半分负汝之念,汝何以行此败德辱门之事?”顾家言:“贱子不知,究竟何事?”吾几近心碎而言:“汝二兄已陈于吾与汝父矣!汝犹欲使吾复言那秽语恶言乎?”顾家掩面,言:“不知父所云何事?” 吾甫提“陋巷”未及数语,顾家即面色白。吾心渐凝,犹若被霜雪冻彻心寒,仿若骤增数岁之沧桑,哭詈:“汝欲致吾全家俱亡乎!”吾指之:“吾原以汝最守洁,岂料有此寡廉鲜耻之举!竟逼亲弟归母家涕泣至此!使母、妹及兄弟颜面值何地!汝欲逼死吾家耶?”顾家低头不语,指为琴弦所伤,唯曰:“一时情难自禁。” 吾斥曰:“何来情难自禁?不过荡夫耳!”顾家倒于地,曰:“父何以如此言子?”吾流涕言:“吾今之泪繁矣,造何孽?吾之子今犯此大错!岂真欲令吾缢吾亲子乎?”顾家俯首,半晌跪于地,问:“父愿舍子乎?” 吾不知怀何心境出顾家之室,踉踉跄跄归至妻处时,三子已回原室休憩。妻问:“曾访二子否?”吾答曰:“彼于室中泣,言悔矣。”吾妻面容沧桑,令吾坐,言:“家门不幸,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