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从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出来,汇入围观的人群中。 界河水质偏灰,河面极广,一望无际,尽是一片灰茫茫。以界河和河岸为分界线,连天空似乎都被分成了两部分。这边是晴空万里,蓝盈盈的十分纯粹;那边水天相接之处尽是一片灰沉沉的,让人疑心空间之外似乎还有空间。 人群挤挤挨挨的,沿着界河河岸站着。河堤往下数百米才是界河的河面,人站在河岸边往下看,总有种在高空俯视的感觉。 卯辰之交,第一缕阳光从界河侧边升起时,人群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今年葛洲大陆主祭的人是新上任的那位司长,从祭五人。这六人按照一二三的梯队排列着,先后升空,飘到界河和河岸的那道分界线上。 以那位新上任的司长为首,那六人先后吟唱起祭词,随着祭词又打出一道道法诀。离音能感觉到从界河河面渐渐传来的那股空茫的感觉,像是忽然推开久无人至的古朴屋门,古旧的尘埃之后,是一股浩然苍茫的历史感。 这阵祭词持续了大概有一刻钟,渐渐的,地面开始有轻微的震颤感,远处的轰鸣声也越来越近了。离音应声抬起头,阳光将远处的水面染上了一层波光粼粼的色彩,她刚好能看见一道跳跃着的光,正从远处不断逼近。 轰鸣声越来越响,震得人的耳间都开始发疼。等这道跳跃的光渐渐近了,离音才看清了它的样子,情不自禁倒抽一口冷气。 这哪是什么跳跃的光,这分明是一道高达数百米的水墙,伴着轰鸣声,正不断朝着人群迫近,其势浩浩荡荡,势不可挡。 围观的人群里,已经有许多人开始心虚气短,情不自禁地往退,额间冷汗涟涟。 离音瞪大了眼睛,直视着这道逼近的水墙,看它遮天蔽日,无边无际,似乎想要将她吞噬。离音定在原地,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紧缩识海,让这股来自大自然的浩渺之力闯入她的识海里,将她的胆量、气魄一一锤炼。 她的眼前只剩下那道渐近的水墙,再容不下其他。 张之寒和柳谦早已经退入第二波人群里,看着还在数百米前立定的离音,二人的神色都有点复杂。 浩浩荡荡的水墙逼近界河河岸,一直在原地停了数息时间,整个天地都是一阵浩荡的轰鸣声,回声阵阵,这声波叠加而来,与水势相辅相成,几乎让人忍不住跪服。 数息过后,这高达数百米的水墙忽然失去了支撑,从原地开始崩塌。如爆破现场一样,整道水墙从中部开始四散裂开,形成自由溅射的瀑布,水量又极大,几乎是朝着岸边的人淹没而来。 离音抬头,瞪大了眼睛,仔细感受着这股令人窒息的水势,将全副心神都融入其中。她脑海里情不自禁出现了一个画面——电闪雷鸣的海域里,巨浪滔天,浪头一个接一个,不断交错着。她整个人就立在一方小舟上,从这重重波涛里,不断找着出口。水势仿佛是一个狡猾的敌人,才让她逃过一重追击,又让她陷入新一重的巨浪里。离音随着这浪涛起起伏伏,躲过一个又一个险峻的低谷,又被巨浪带上最高峰。她的心情也似乎随着这波涛,染上了万丈豪情,恨不能当场长啸才好。 写意剑起。离音右手手腕一转,脚猛蹬地,迎着这四散的界河河水,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剑气森森,将迎面而来的水切割得支离破碎。她整个人就在这漫天的水势里进进出出,自在从容。 等到这道水墙涨退过后,离音还停在半空,举着自己的写意剑,眉眼间凛凛然,尽是一往无前的锐意。 界河河岸,万千围观的人都下意识地看着离音,眼神里有狂热,有歆羡,还有闪躲…… 百态人生,千样面孔。 他们在等着今年的弄潮儿,当第一个抛物的人。 离音深吸了口气,从袖间拿出一块石头,静静看了两眼,然后将之抛于界河里。界河水势涛涛,水面早已接近河岸,陆地与水面几乎连成一片。离音抛出的幻星岩不过一个错眼,就溶于界河里。 她这一动,围观的人才纷纷赶上前,将一样样千奇百怪的东西抛于界河里面。界河浩浩汤汤,将所有修士的愿景都一一容纳,包容万象。 又是两刻种。几乎漫上河岸的界河水开始退去,挟着一阵阵浪潮不断远离人群。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不一会儿,整个界河水面直降千米。 新任司长的声音在空中滚滚,“今年横渡界河的人请腾空。” 离音挑挑眉,果然在腾空的人群里,找到了叶家人和涂樾的身影。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