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清国南线的平原上已经陈列了密密麻麻的兵士们。 这个点的天空,是介于黑与白之间的色彩,灰蒙蒙、脏兮兮的。所有人的身影就沉淀在这灰色的光影里,一眼看去,就像是一只只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一呼一吸之间都带着股狼性。 上阳国的这头,领军人是尚清迟与严修善,而党清国的那头,严千辉与严修睿父子居前。两军隔着一段长长的距离对望着,一时间谁也没说话。 上阳国兵士的最末端,离音正领着沉魁弟子站在浮舟上。透过浮舟的隐身法阵,她看着眼前这片焦黑的土地,一时间竟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半年前,她就是在这片平原上第一次亲眼看见了一场战事,半年后,上阳国和党清国的决战就定在同一个平原上。 冥冥之中,于她而言,战事的起与止似乎都在同一个地方。 就像是一场奇怪的轮回。 说起来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只是徒增感慨罢了。 胖团趴在离音的肩头,先是眺望眺望远方的党清国兵士,又看了看脚下密密麻麻的上阳国人马,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它爪子间把玩着那枚冰凉的血玉,“说真的,我都有点厌烦了。最好今日真的是决战,此战事了,便是不回沉魁我也没什么意见。老是看着人死,我都要抑郁了……” 它这般吐槽着,又随性将沁凉的血玉正对着天光,似是要借着天色看这枚血玉的水头。 一点明亮的天光透入血玉中,像是一点流光似的。 隐约之间,胖团似乎看见了一抹亮红色在血玉内里流动了起来。 它咦了一声,下意识瞪大了一双兽眼,靠得离血玉更近了些。 血色浮于血玉的表面,轻轻地飘着,像是一缕红烟似的。慢慢的,这红烟淡了下去,整个血玉变得透明起来。 透过这透明的血玉,胖团恍惚间看见了成团成团的黑雾,正从脚下的这片土地里冒出来,透着一种狰狞又凶狠的气息。 胖团被吓了一跳,手中的血玉下意识就离了手。 离音伸手接过掉下来的血玉,神色有些无奈,“让你小心了的,这玉虽然摔不坏,但你也不能乱摔啊……” “不是,阿音!有情况……”胖团肃着张脸飘了起来。它直接勾过血玉,放在离音的眼前,道:“你把这血玉当成是一块镜片,透过这血玉,你看看……眼前的世界,是不是变了?” 它说着,又将血玉往离音眼前送了一分。 沁凉的感觉刚刚触到离音的肌肤,她便透过血玉,看见了一副诡异的场景—— 地面像是裂开了一道道缝隙似的。有黑色的雾气自这些缝隙里钻出来,就像是焦土里飘出来的余烟。 这些黑色雾气似烟似雾,渐渐往上聚拢,在整片天幕之下形成了一团团灰色的云,近乎遮天蔽日。 就像是暴雨前的云团。 离音眉头轻皱,又将眼前的血玉拿开。 离了血玉,视野所见的景又正常起来。脚下的土地完好,天色虽仍然暗沉,但可以看出,晨曦已经渐渐来临。 明明是一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景象。 离音又将血玉放在眼前。 天空中堆积的灰雾成团。挤挤挨挨的黑雾中,离音恍惚看见了一点点晃动的残影。乍一看,就像是云团在运动似的,但若是看得仔细了……那是不是有点像是一张张抽象的人脸? 人脸?! 赵千默……诅咒……黑雾…… 离音悚然一惊。 她强自压下渐渐有些快起来的心跳,又看向了地面。 没记错的话,这黑雾就是自地面中滋生出来的。地面又没裂了,为何还会有这种疑似诅咒的黑雾呢? 离音仔细追踪着黑雾的源头而去。她一边仔细观察着地面的裂缝,一边在空中比划着,将这些冒出黑雾的缝隙通过灵力勾成一副画。 浮于空中的金色简笔画越来越具体。过了半以后,离音忽然停了手,脸色猛地一变。 这不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