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南境, 望渊楼第八层。 和煦的阳光透过大开的门扇入了内,落在桌上摆着的棋盘上,将一颗颗棋子染得盈盈发光。细碎的灵气光团就在这光中浮浮沉沉, 偶尔还调皮地落在棋案那头的胖团身上。 胖团挥挥爪子, 将这恼人的灵气团挥开, 脸上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 下棋太难了, 真的太难了! 棋案的这头, 离音正挑着眉半支着额看着胖团, 神色乐不可支。只不过她藏得还算好, 胖团又正是凝眉苦思的时候, 一时也没发现。 棋案那头,胖团又抓耳挠腮半天, 忽然眼神大亮。 它在棋盘的边缘按下爪子,盈盈白光就从它的爪子上凝起, 牵动棋罐中的一枚白棋悬空。这悬空的棋子又被胖团的小爪子一拍, 落在了它想要的位置上。 一子落,棋盘上白子的境况仍然不佳, 但没死绝, 尚在苟延残喘的境地。胖团见状, 眉飞色舞地抬起头来,道:“二十子了,二十子了还没输!我今天的棋下完啦!” 它几乎按捺不住想往外跑, 见离音还老神在在地没有反应, 又有点警惕,“咱们之前说好了的, 一天二十子还没输就达标了, 你不能骗人的!” 离音好整以暇地看着它, 一直把它看得要炸毛了,才大发慈悲松了口:“行了,去玩儿吧。记得术法要好好练,一个月后阿娘就回来了,到时候……晏生可不会对你客气的。” 晏生是沈谈的道兽,最大的乐趣就是找胖团茬。整个渊南境内,如今也只有它不给胖团任何面子了。 一提起晏生,胖团果然微微僵了一瞬。但一想起一个月还长,它顿时又不担心了。 “我知道我知道,阿音再见~我晚上找你玩儿啊~”它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跑,一路上还呼朋唤友,“大阁灵!出来玩儿啦!” 欢快的声音渐渐传开,未等散去,一团白雾就在胖团脚下氤氲开来,很快将它的身影淹没了。 整个望渊楼是一处格外高明的空间,远不止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如今这一室寻常起居住所的模样,也不过是离音有意构建的一个场景罢了。胖团走出去几步远,白雾一起,就已经不在这个场景中了。 胖团一走,四周很快安静下来。离音手里摩挲着一枚莹润的黑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棋盘。 轻轻的笃笃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慢慢晕开。 小半晌后,离音抬了抬手,想将对面的白棋罐招过来。但手中的金色灵力刚动,有一只手忽然自对面的空气中凝出,按在了那篓白棋罐上。 离音微微扬眉,看向对面。 一道莹莹白光晕开,景昭的身影就从光中慢慢具体起来。却不是实体,不过是一道飘忽的光影罢了。 光影中的景昭仍然穿着那一身素衣,披头散发的,像是个午休睡过了头刚起的懒人。虽然坐姿还算端正,却有一身藏不住的慵懒气。 懒洋洋的景昭抬起头来看离音,声音慢条斯理的:“都宁愿自己对弈了也不喊我?是看不起我的棋艺?” 离音手中正在敲着的棋子顿了一顿,很快又如常续上了。 她看着景昭,难得直白道:“景昭,我不想跟你下棋。” 景昭微愣,又若无其事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 这话怎么回呢?难不成说她隐隐约约觉得景昭对她的态度有点怪怪的,以至于她不太想面对他? 可离音又有种预感,不管她是不是多心了,这种事还是不要挑破为好。 那这会儿该怎么说呢? 离音一时有些纠结,顶着景昭颇有些深的眼神,到底找到了个借口:“跟你下棋,胜负心太重,不是很适合养生。” 养生? 景昭似笑非笑的,“你这是在提醒我,我年纪太大了?” 又来了又来了! 若不是时机不合适,离音真忍不住想翻个白眼。 怎么每次跟景昭说话,不管说什么话题最终都会偏向奇奇怪怪的方向? 她不是很想关心一个活了一百多万年,又睡了近百万年的人的心路历程……她又不是心理老师。 离音微微叹气,直接在棋盘上落了一子,而后抬起头来看景昭,“该你了。” 这是默认要跟他对弈了。 景昭唇角微不可察地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