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季糖当然不会就这么离开,他思索一小会,找了一个理由:“我可以进你家喝口水吗?那么远的路,我没喝过一点水。” 他的确很渴,再加上刚刚又吃了这么多奶糖。 殷朗盯着少年,颇有兴趣地挑起眉峰。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么不怕他的人。不知道是傻,还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那些事。 殷朗:“行吧,你进来,我给你倒杯茶。” “谢谢陛下!”季糖微眯起眼,露出一对小酒窝。 他撩开门帘,小心翼翼地跳到地面。 他跟着殷朗进了寝宫。 殷朗生前的住所与他死后的完全不一样。这座寝宫被竹林包围着,任由带有竹香味的阳光浸透这里的空气。他死后的住处……在季糖印象中,那是一个很大很黑的青铜屋。 寝宫内的布置很整洁,只有一张床和一套桌椅,桌椅上放着几本书和毛笔。 殷朗把一杯茶端给季糖:“喝吧。” 季糖瞅着杯里清绿的茶水,众所周知,殷朗做饭很难吃,只是不知道他的煮茶技术怎么样。他抿了一口,出乎意料的,比他想象中的好喝。 季糖喝完茶后,他一时又不知道以什么理由继续待在这里。 殷朗站在他面前,给他投下高大深厚的阴影。他见季糖在发愣:“怎么了?” 季糖攥紧衣角,低垂脑袋,抿起唇。他思索片刻,小小声地嘀咕道:“我、我可以不走吗?” 殷朗挑眉:“为什么?” 季糖缩缩脖子,不经意地露出半边白皙的颈脖:“如果我离开了,我在外面没有家,我也没有钱,也没有朋友……” 如果忽略他口袋里的那堆厉鬼,他说得都是真话。 从殷朗的角度,恰好能看见季糖因为委屈而微颤起来的睫毛,眼睛含着一层朦胧的水雾。他面对这么一个小孩,心有点软,他无奈道:“行吧,你留在宫里。待会我命人给你安排工作,打打杂什么的……” 在皇宫当中,给一个小孩一口饭吃,并不是什么难事。 季糖眼眸一亮,他眯起眼:“谢谢陛下。” 殷朗生前的模样,似乎与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但为什么……外面的人,都不愿亲近他?甚至不愿提起他的名字? 殷朗:“你把我洗一下毛笔吧。” “行。”季糖乖乖地点点脑袋。他凑到殷朗读书案前,上面摆有一本古籍,以及一套纸笔。季糖拿起毛笔,小心翼翼地放在小水缸中泡了泡,将毛笔所沾染的墨水洗净。不经意间,他瞥一眼桌面上的宣纸。 殷朗似乎在誉写一首诗。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陛下,这首诗我认识。”季糖轻笑道:“是司马相如写的《凤求凰》。是一首表达了对暗恋之人思念的诗。” 少年为了洗笔,将袖子卷到胳膊处,露出一截白皙纤瘦的手腕,被阳光映照得很好看。 季糖不经意地问道:“陛下写这首诗,莫非也是有了暗恋之人?” 他不能错过每一个能得知殷朗目前情况的机会。 殷朗眉心一皱,摇头:“没有,只是随便写来玩玩……” “那……陛下在这世上,有没有心爱的人或者事物?”季糖试探地问道。 人在这世上,总要有点念想吧。 “都没有。”殷朗抬起眉眼,瞥一眼窗外茂密的竹林:“如果硬要说,我在宫里有一片很喜欢的桃花林,可惜如今春天快过去了,它没能开花。如果它真的不能开花,我只好将它们都砍掉了。” 季糖点点脑袋:“会开花的。” 殷朗也喜欢桃花啊,和秦阳一样。 他在厉鬼们身上,多多少少能看见一些殷朗的影子。他们的性格甚至都很像,像一缕清泉一般,温柔而干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