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允南说是安慰,但还在一如既往地怼他,那你别喝,正好敷敷你的肿脸,丑死了。 原锐动了动嘴皮子没吭声,只是将啤酒敷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凉意驱赶了火辣辣的肿痛,却难以将他的思绪从万丈冰渊里拉扯出来。 如果有烈酒就好了,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原锐没由来地晃过这个想法,与此同时,施允南将一瓶白酒塞到了他的手里,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默契。 拿着吧,度数最高的,喝醉了我不负责。施允南说。 原锐笑了笑,压低的嗓音里含着一丝哭腔。 他拆开白酒瓶盖,也不管自己的酒量如何就一股脑地灌了下去,浓烈辣口的酒液顺着喉咙一路下坠,如同燎原的火烧得他晕头转向。 坐在对面的施允南没有阻止,原锐干脆也就继续喝着。 人的心里藏了事,自然就容易醉酒。 没多久,原锐就带着醉眼看向了施允南,又苦笑了两声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落魄到没人要的时候,居然是这人出面给了他此刻的陪伴和安慰。 原锐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倾诉起来。 他被酒意驱使着说了很多。 从自己身为老来子与生俱来的责任和压力,到初学雕刻技艺时的懵懂和无措。 他记得小时候刻坏了走线就得用柳条抽手心,也记得指腹一次次被磨出血泡的痛苦。 他记得身为师哥的路照安是怎么表现得优秀,又记得自己是怎样在长辈们的不满中沦为平庸。 从小到大,原锐听惯了旁人对于路照安宛如家常便饭般的夸奖,而比夸奖更加习以为常的,是父亲给予他的否定。 后来,身在叛逆期的原锐真切厌烦了带给他痛苦折磨的玉雕,他用那近乎可笑的叛逆来拒绝这门技艺。 反正追不上了。 就让路照安一个人担着吧。 原锐知道自己叛逆期的想法特别差劲、没担当,因此让原璞光对他变得更加失望,可他为了那点仅剩的自尊心不甘认输。 以至于到了最后。 即便他鼓起勇气想要做实事,在家人的眼里也成了玩笑。 施、施允南。 原锐抬眸看向面前人,眼底积蓄着眼泪又不肯下落,在你们外人眼里,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 差劲到无论多么努力,都没有人愿意相信他也想认真做一回事? 批判和否定的次数太多了,连他自己都失去了肯定自己的勇气。 天台上的风持续刮着,而酒意逐渐上头,尘封已久的倾诉欲开了闸就开始源源不断地溢出。 原锐不记得自己和施允南说得多少话,也不记得自己是何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间,他只觉得自己趴在了一个结实的臂膀上。 鼻端是熟悉的雪梨檀香味,轻飘飘的,让他心甘情愿沉沦放松的气味。 师哥 呓语声传到耳畔,路照安的步伐骤然停顿,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微光。 原锐和原璞光发生矛盾后,他第一时间就追了出去,只可惜还是慢了些,直到他搜遍了周围的地段,才被施允南的一通短信喊上了天台。 原锐喝醉了酒,又哭又闹了好一阵子才消停。 在路照安的记忆中,原璞光即便动再大的火都没打过原锐,对方脸上的肿依旧没有消,可见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又得受多大的委屈。 锐锐? 路照安掂了掂背上的人,确认对方在睡梦中依旧圈紧了自己,乖,师哥带你回家。 车子停在四合院门口的时候。 原本沉在睡梦中的原锐就突然醒了,他眼色迷离地观察了好一会儿,直到身侧的路照安出声,他才意识到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无形中的沉默延续着。 睡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