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恪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小时候楚棠握着他的手教他批奏折的画面涌了上来,下一刻,画面翻转,他从小孩子变成了一个大人,楚棠站在他面前,依然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容颜清绝,眸光清冷,半分变化都没有,而他已经长得比楚棠还高了,臂膀有力,仿佛他一低头就能将楚棠圈进自己怀里。 郁恪扑哧笑了下,在安静的殿里显得格外清楚,然后他把自己笑醒了,睁开眼。 这个时辰,晨熹微弱,外面的宫灯也微弱。 郁恪强忍着进去打扰楚棠的冲动,安静闭眼,歇了一会儿,等到天亮了,才起身,轻手轻脚地打开门。 “陛下您……”外面的太监看到他,惊讶道,只是话语被郁恪一个眼神止住了。 郁恪皱眉道:“安静。” 太监忙跪下:“奴才该死。” 郁恪淡道:“准备洗漱吧,朕去看看御膳房的早膳做好了没。” 深秋夜长,太阳好似过了很久才出来。 更深露重,后门处的树叶都凝着一片寒霜。许忆身上仿佛也沾了寒夜的湿露,眼底一片冰凉,不带温度。 他已经在这儿守了一夜了,像一尊久远而坚定的石头雕像,伫立在秋夜里。 不过好在,这里离楚棠昨晚所在的寝殿不远。这样不远不近地看着,好像就能守着正在安寝的人一样。 手上的伤已经不流血了,整个臂膀的衣服都湿透了,被血晕染得越发深色。 许忆眼帘微垂,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样。 等宫殿内有动静了,他才动了动,想要去找楚棠。 恰好有一批侍卫经过,看到他,抱拳道:“许大人。” 许忆点头:“里面的人醒了吗?” “陛下凌晨才回来,歇下没多久,现下确实起来了。”侍卫回答道。 许忆敛目低眉,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显的冷光。 侍卫眼尖地瞧见他手臂上有血,惊道:“大人何故受伤了?快回去医治吧,看起来甚是严重。大人在国师身边伺候,须好好保重身体,这样才能得国师青睐不是?” 许忆手一顿,道:“多谢。” “大人折煞小的了。小的还要巡逻,先告退了。” 许忆让开一步,看向寝殿地方,眼神冷凝而迷茫。 日上三竿,熹光透过白窗纸,洒进殿里,暖洋洋的。 宽大的龙床上,一人安安静静睡着,似乎睡得很沉,呼吸轻匀,只是眉头微微皱着。一缕阳光照在床上,更显得楚棠皮肤白皙轻薄,像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在白天也散发着清透的光。 昨夜身累心累,郁恪还没离开,楚棠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他这一夜睡得也不是很好。 前半夜倒很酣甜,太医来回几趟都没吵醒他。 到了后半夜,梦境接踵而来,先是在现代的家里,那个父亲暴怒伤人,胡乱摔东西,他懒得动手,冷眼看着,随后几个保镖闯进来压制住他;然后画面消失了,狼藉的家变成了宽阔的游乐园,母亲牵着他,嘴角有伤,却还是一如既往温柔地笑,带他玩遍了所有项目。 接着,这些常见的东西消失,他出现在了一个陌生而熟悉的空间,周围都是飞行的机械,对他礼貌而亲昵。 后来,高楼大厦不见了,古色古香的宫殿楼阁慢慢蔓延,楚棠置身其中,冷静非常,走过了略微眼熟的建筑。随后,一个小孩子撞到他腿上,瘦小惊惶,像只迷路的小鹿。他看起来对周围都很戒备,可看着楚棠,他还是下意识伸出了手,喊了一声:“哥哥。” 楚棠没回应。然后小孩儿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抱着他不撒手。慢慢地,他也不哭了,强行将自己的小手塞进楚棠手里,开始和他说话,抽噎着道:“哥哥,你为什么不看我?” 说话的时候,他开始长大。 “国师你为什么选我呀?为什么不是别人,而是我?”小孩扯着他的衣袖,问道。他好像被养得精细了些,小脸比之前红润可爱。 “老师,我是不是很聪明?”少年面前一堆小山似的奏折,晃着手里的出宫令牌,道,“都处理完了。哥哥陪我出去玩会儿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