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恪得病的消息瞒得滴水不漏。黎原盛只对外宣称皇上染了咳疾,要为祭祖大典休养生息,便退了几次早朝。再加上那时候有国师出面,见国师淡定如往昔,众臣子就都把揣测的心思收回去,不敢多言。 郁恪好后,重新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他脸色如常,只是眉宇间隐约凝着一股悲郁的气息,却无损他的气势,反而让人觉得他气场更强大了,说句话都能使人两股战战。 所幸朝堂恢复如常,郁北太平一如往昔。 这一日,御书房。 黎原盛站在门口,见容约往这边走来,连忙迎了上去:“容丞相万安。” 容约脸色有些不好,眉间紧紧皱着,语气有些急促:“烦请替我通传一声。” “皇上正在和宋将军商议事情呢,”黎原盛正说着,余光瞥见门帘动了动,是宋双成走了出来,便道,“奴才这就进去通传。” 容约看向宋双成,走上前,压低声音,道:“国师呢?” 宋双成抿了抿唇,脸色似乎也有些不好看,他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我不清楚。” “楚棠前两日分明还在宫里的,怎么今日就不见了人影?”容约皱眉道,“他就算要走,以我们的交情,总该说一声吧?” 宋双成说:“他不是已经和我们打过招呼了吗?” 容约一句哪有就要脱口而出,又回想到了楚棠一回宫便和他们说的话,脸色一白,声音有些控制不住:“时隔多日,他没打消念头,还一声不吭,说走就走?” “知足吧,”宋双成叹口气,道,“有些人都没能得到他一声告别。” 容约下颌线紧绷着:“我不信他真的那么无情,你我也就算了,陛下是他一手带大的,难道他还能不与陛下说一声?” 如果楚棠真和郁恪亲自告别,那郁恪肯定是不会同意他离开的,楚棠不会那么心狠,连陛下也都能拒绝吧? 宋双成小声道:“陛下能阻止得了什么。你没看他这几日上朝,心情都不怎么好吗?你就别往陛下伤口上撒盐了。” “我懂分寸。”容约道。 黎原盛出来了,恭敬道:“回丞相,陛下请您进去。” “知道了。”容约深吸口气,平复了下心绪,才抬步往书房里走。 宋双成无法劝阻,又叹息一声,回身时,嘀咕了一句:“遇到国师的事,谁还能有分寸?” 容约进去后,看了一眼郁恪。 郁恪坐在桌后,小山似的奏折堆在桌子两边,他垂着眸,手里的毛笔一挥而就,声音无波无澜:“什么事?” “回皇上的话,”容约行礼道,“臣今日早朝听闻陛下咳嗽了几声,陛下身体可还好?” 他是为数不多知道郁恪患了天花的人,因此照例请安问候两声是正常的事。 郁恪道:“好,朕很好。” 他合上折子,随意地放到一边,抬眼看容约,道:“左相有事不妨直说。” 容约道:“是。臣今日过来,是因为听闻国师已不在宫里,臣想问国师的去向,不知陛下可否告知?” 郁恪盯着他一会儿,似乎冷笑了一下,有种自嘲的意味,但待容约细看时,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气势冷冷的,说:“朕不知。” 不知去向,就是说确实已经离开了,而且楚棠就连皇上也没告知去向。 容约恍惚了一下,喃喃道:“果真如此吗?” 郁恪看着他,不知是不是有透过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唇边的笑嘲讽又怜悯,却依旧带着敌意。半晌,他开口道:“国师离开前,曾和朕说过会保重自己的,左相不必担忧。” 楚棠没和容约告别,却和他亲自说了保重,郁恪话语中明里暗里透着一丝炫耀,可容约此时心神不宁,尚未回味过来,只道:“那……国师可说过什么与臣相关的话吗?” 郁恪转了转了笔,说:“没有。” 容约脸色煞白,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是臣失态了。” 郁恪说:“无妨。” 容约问道:“陛下对国师之位如何处置?” 楚棠既然离开了,也上折子卸了任,便是再不回来任职的意思了。此位空悬,难免底下的人起心思。 郁恪果断道:“不处置。这个位子是他的,改天他若回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