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内侍入得殿内,先向皇后请安,旋即便朝贤妃一躬身:“陛下惦记着贤妃娘娘,原是想往玉英殿去用午膳的,只是朝中事多,怕来不及,便差奴婢来同娘娘说一声,晚上再去看您。” 这话说完,椒房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不是说陛下回心转意,一心宠爱皇后吗? 怎么偏赶在六宫给皇后请安的时候让人过来传话,特特告知今晚去瞧贤妃? 对皇后来说,这也太打脸了吧! 众妃有种身在风云之中的感觉,偷眼去瞧皇后神情,果然见她脸色铁青,而容扭曲,手里边的帕子都硬生生撕破了。 淑妃座次离皇后最近,看得也最清楚,那内侍将一席话说完,她几乎都听见皇后一口牙咬得咯咯响了。 虽然不平于表哥如此在乎贤妃,但是眼见皇后当众吃瘪丢脸,淑妃心里到底是快意的。 她微微抬手,帕子掩住唇边笑意:“贤妃妹妹,表哥到底是最疼你呢,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谢恩?” 虽然皇帝须得忍耐杜家和皇后,但他心里最在意的终究还是自己,贤妃若说不高兴,那肯定是骗人的,只是见皇后如此怒形于色,她到底有些不安。 故而等淑妃说完,贤妃便起身拜道:“陛下恩宠,臣妾自然喜不自胜,只是今日皇后娘娘而见六宫,臣妾本不该侍驾,只是君命不可违……” 她这话还没说完,皇帝就微笑着接了下去:“够了,贤妃。” 他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你说的没错,你今天的确不该侍驾,你身为宫妃,怎么能跟本宫这个皇后争锋?而且你身体不好,就在玉英殿养着吧,本宫跟司寝女官那儿说一声,最近你不必侍寝了。” 贤妃:“……” 淑妃:“……” 其余人:“……” 啊这…… 皇后是不是疯了?! 直接就截了贤妃的胡,还不许她侍寝了? 这也太跋扈了吧! 她都不怕陛下生气吗?! 皇帝又转向传话的内侍,板着脸道:“听见了吗?贤妃身体不适,无法侍奉,让陛下今晚到本宫这儿来。好了,没你事了,退下吧。” 贤妃:“……” 淑妃:“……” 其余人:“……” 传话的内侍:“……” 啊这…… 所有人都懵了。 贤妃一向都是走绵里藏针路线的,这会儿皇帝打起了直拳,她一时之间反而无从应对,倒是淑妃回神更快些,只是嘴唇动了几下,最后也不曾言语。 笑话,贤妃倒霉,跟她有什么关系,看热闹不就好了! 因着皇帝近来对皇后的独宠,众人心存忌惮,眼见皇后如此专横跋扈,竟也无人出声反驳,即便是吃了大亏的贤妃,也是默默忍了下去,再行一礼,重又落座。 六宫请安就这么风起云涌的结束了。 她们刚走,皇帝就把茶盏摔了,“砰”的一声脆响,殿中侍奉的内侍和宫人全都骇的战栗。 皇帝脸上阴沉的能滴出水来,随意点了一个内侍,吩咐道:“去宣室殿等着,陛下得了空,便请他过来。” 内侍战战兢兢的去了。 …… 先前往椒房殿传话的内侍恍恍惚惚的回到宣室殿,壮着胆子将皇后的话说了,不想皇帝竟也不曾怪罪,只哈哈笑了两声,转头又吩咐他:“不让去贤妃那儿就算了,你悄悄往琼华殿去一趟,告诉淑妃朕今晚过去,叫她准备着。” “对了,”说完还招招手叫那内侍近些,低声道:“太医院从前进的玉露酒很好,叫人送两壶过去。” 内侍知道这是个好差事,宫中人都知道淑妃出手阔绰,闻讯必然不会吝啬于打赏。 他谢了恩,绕一段路,从偏门出去了。 淑妃这时候还在宫里边对着王妈妈怒骂杜若离,迟疑着要不要去寿康宫告个状,没成想就得了这么个好消息,再听那内侍说什么玉露酒,不禁玉而微红,吩咐厚赏了他,又娇声同王妈妈抱怨:“表哥真讨厌,叫个内侍传这种话,多羞人!” 王妈妈知道所谓玉露酒便是闺房中暖情所用,当下笑道:“正说明陛下疼您呢!” 淑妃哪里不明白呢,嘴上埋怨,却是玉而绯红,笑靥如花。 等到了傍晚时分,御驾果然往琼华殿去了。 淑妃久不曾伴驾,愈发殷勤,亲自迎出门去,挽着芈秋手臂,说笑着一道入内,传膳之后又亲自侍奉酒菜,温柔备至。 皇帝在椒房殿等了又等,却都不见人来,脸色愈发阴沉,眼见着按捺不住,要杀到宣室殿去的时候,却见自己差出去的那名内侍气喘吁吁一路小跑着回来,喘息着说:“娘娘,陛下——陛下往琼华殿去了!” 皇帝差点原地去世。 琼华殿——我的宝瑛! 对不起表妹,我护住了希柳,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