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脖颈上、乌黑的发丝间,既醒目,又模糊。 既然她都注意到了,那离得更近的芮珠,自然也有察觉。 芮珠愣了愣,忽然抬手拍了下自己的颈侧。 清亮的拍打声,引得云锦珊微微侧目。 芮珠忙是做出一副慌乱的模样,诚惶诚恐解释:“云、云姨娘,您可莫要怪我失态呀!实在是这夏天的蚊虫……太多了!” 碧桐院这地儿树荫偏多,再加上扬州空气潮湿,所以一到炎炎夏日,就少不了蚊虫的叮咬。 相较之下,云锦珊所住的锦庭苑就要稍微好一些,但也只是,好一些罢了。 云锦珊看着初沅脖颈间,那抹隐隐约约的红痕,若有所思。 但最后,到底没有再深究,吩咐了几句之后,便又折身离去。 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失门外,芮珠才觉压力骤失,她侧首觑向榻上的初沅,终于松了口气。 *** 日薄西山,斑斓的晚霞染了半边天。 奚平踩着余晖回到水云居,手里还提着几袋药包。 他一走到二楼,便隔着薄薄门扉,听到谢言岐刻意压低的两声咳嗽。 奚平跟了谢言岐多年,除却每月的蛊毒发作,还鲜少见他害过什么病。 而这样一晚上就染上风寒的,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进屋之后,看着垂眸饮茶的谢言岐,奚平不免锁了眉,道:“世子,本来圣人就对镇国公府有所猜忌,就连委派您到扬州来查案,亦是用意不明。所以您大可不必为了这件案子,而赔上自己的身体啊。” 听了这话,谢言岐险些被茶水给呛到。 他抵唇清了下嗓子,随即斜眸而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由在心底暗嗤。 ——为案子,赔上自己的身体? 好,还真是形容得好啊。 奚平被看得有些莫名,顿了顿,又迟疑道:“不过昨晚……好像确实有些冷,就连候在刺史府接应您的十七,也因为在房顶吹风太久,而着凉了。” 谢言岐向后一靠,略有些不耐烦地,想拨动手上的扳指。 他和十七的风寒,又怎么可能一样? 但探出的手指,却突然摸了个空。 ——他那枚常年佩戴的乌玉扳指,早就被他给弹飞了。 恍惚之际,他仿佛又看见了那滴,从她眼角滑落的泪。 谢言岐蹙眉阖上双眸,抬手捏了下眉心。片刻后,他又曲起手指,将衣领勾松了几分,喉咙深处隐隐作痒。 窗外,落日熔金,薄雾冥冥。 眼见得,又将要入夜。 谢言岐认命似的,倏然起身,吩咐的声音中,明显带着几分低哑—— “今晚,再去一趟刺史府。”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十章 亥时三刻,月上中天。 四合的暮色中,刺史府灯火幽暗,阒然寂静,不时有配刀的护卫往来梭巡。 较之昨日,明显森严了许多。 为了不打草惊蛇,谢言岐让奚平候在府外,随后只身前往。 浓墨泼成的夜色中,他的身影起起落落,快如展翼的鹰隼,弹指之间,便消失在了连绵的亭台楼阁中。 等他带着风,平稳落于碧桐院时,成列走过街径的护卫仍是目不斜视,没有一丁点的察觉。 碧桐院有东西两处厢房,谢言岐的视线在其间稍作游移,最后,掠过东间窗牖透出的幽微烛光,停在了对面,那间乌灯黑火的屋子。 ——他记得临别之际,那小姑娘对东边的厢房有所顾忌。 捻指思索片刻,谢言岐毫不迟疑地朝西间走去。 但却意外地,扑了个空。 谢言岐还难得会有这样判断失误的时刻。 他环视一圈空荡荡的屋子,眉头微蹙,半疑半信地退后一步,又折道转向对面。 东厢房的寝屋中,烛火摇曳,曼帘低垂,影影绰绰之间,能看到榻上的娇小身影。 初沅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八月的天,她紧阖双眸,蜷在层叠的被褥中,额间还覆着一块濡湿的帨巾,愈发衬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娇弱楚楚,可怜极了。 谢言岐迟疑地探出手,轻轻碰了下她的面颊。 触手的温度,依旧烫得惊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