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带路的官差,径直离去。 *** 不过就几步路的脚程。 他们到时,那家香粉铺子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一个棕褐短打的男人,带着数名壮汉堵在店堂门前,冷声喝道:“宋初瓷,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以前的金枝玉叶,能够为所欲为吗?我告诉你,你前些日子把我们公子打伤的事情,绝不可能就这样善了!” “……要么,你赔钱,要么,就以身抵债。依着往日的情意,我们公子还能勉勉强强地,让你进府做个小妾。” 孟春时节,弱不胜衣的姑娘却还拢着一件织锦大氅。领口镶着的一圈蓬松兔绒,将她的小脸簇得愈发苍白脆弱。 她站在一群身材魁梧的壮汉中间,显得尤为纤薄瘦小,顾茕伶仃。 可饶是如此落魄,如此孑然无依,她却仍旧不显怯懦,望着跟前的壮汉,音色平静,“我和你们家公子,不过是萍水相逢,何来的情意?我打伤他,是因为他不知礼数,和蟊贼无异,竟敢在深更半夜的时候,擅闯我的闺房。” “我当时也不过是,捉贼罢了。” “我捉贼打贼,是替天行道,你要我给一个蟊贼赔偿道不是,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她声线单薄,却掷地有声。 听完这话,壮汉登时怒拍桌案,若非是当着众人的面,他恨不能将拳头砸在宋初瓷的身上,“你胡说八道!分明就是你的商铺经营不当,入不敷出,于是就想从我们公子这里捞得好处,蓄意勾引!那天晚上,是因为你给我们公子传了纸条,我们公子才应邀前去的!结果没想到,你居然会倒打一耙,诬陷我们公子是蟊贼!” 宋初瓷问道:“我没做过的事,你何来的证据?” 壮汉道:“平日里,你都是戌时关门,但方才我带人过来,你生意都顾不得做了,就要闭店,你这不是心虚是什么?” 宋初瓷也不好说,她是因为昭阳公主的翟车过来,提前回避罢。 双方各执一词,混乱不堪。 但周围看戏的人,却起码有七|八成的人看出了真相。 原因无他,这群壮汉口中的公子,正是成平伯之子,在长安城出了名的色胚无赖。 曾经,宋初瓷为公主之尊,他尚且不敢有何歹念,如今看她跌落云端,自是故态复萌,三番两次地就来找她的麻烦。 眼前的这出戏,估计就是为了折辱这位昔日的公主,逼她就范。 但在场之人,又有谁敢为她辩解呢? 当年的宋氏因着“狐妖连环杀人案”,卷土重来,轰动朝野。 维护她,就是维护整个宋氏,是要被打成叛党的。 前些日子,有个外地来的书生不知隐情,出手帮她赶走了几个耍无赖的流氓,隔日,就被京兆府抓走。等几天后,查明身世清白,被释放的时候,他整个人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所以说啊,帮不得。 也没人有那个本事帮。 …… 距离香粉铺子不远的拐角处,谢言岐单手扶墙,掌骨清晰的手背青筋暴起,像是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他撩起眼皮,望向熙来攘往的铺子,眼前重影幢幢。 官差问道:“大人,这事要管吗?” 谢言岐淡扫他一眼,忽而牵起唇角嗤道:“不管,又要公门中人有何用?” 他抬手摁住眉心,声音哑的厉害,“凡蓄意滋事者,抓。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一时间,香粉铺前的场面愈发混乱。 壮汉们被钳住双腕押解,满口嚷着冤枉。 此起彼伏的呼声被风送到耳畔,都成了嗡声一片。 强撑至此,谢言岐捂着绞痛不止的心口,终是忍不住地身形微晃。 奚平知道,定是茶舍所闻,又让世子旧疾复发了。 他连忙取出袖间的药瓶,倒一粒在手心,呼道:“世子!” 但还没等他将药丸送近,谢言岐的喉间便是一股腥甜涌上。 鲜血滴答落在地面。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谢言岐的耳畔,就唯有她轻软的嗓音远远传来:“世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