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初沅在他的颈侧轻蹭一下,旋即,她瓮着嗓音,颔首道:“怕……但更怕的是,坐以待毙,甚至都没有机会,能够见到你们最后一面。” 许是因为心有余悸,她的轻语散在风中,声线是楚楚可怜的单薄。 谢言岐下意识地抱她更紧。 却又担忧伤着她,转瞬之间,又克制着收好力道。 他微垂着眼睑,动作极轻地抚着她背,带着安慰的意味。 他道:“怪我,来得太晚。” 原本,她不该受到这样的惊吓。 得知虞崇峻遇难的时候,他就知道,桓颂应该会在今夜动手。 桓颂想要的,不过是以牙还牙的报复。 当年,宋家功高望重,圣人的一念之差,就害得宋家门殚户尽,背负叛国骂名。 如今,是镇国公府位极人臣。 所以,桓颂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借用镇国公府这把刀,反杀圣人。 既如此,那他谢言岐身上的情蛊,便是最佳的利刃。 因为稍有不慎,他就会由于情蛊发作、走火附魔。 只要他失控做出错事,桓颂便有机会借题发挥,利用圣人的疑心,给他们镇国公府也安上一个心怀不轨的罪名。 届时,桓颂便可作壁上观—— 若是他们镇国公府得胜,于他而言,自是再好不过。 若是圣人更胜一筹,痛失镇国公这位股肱之臣,那他也能让圣人再次尝到众叛亲离的滋味,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而他也能趁着圣人病重、朝中无虎将,联络吐蕃直攻中原。 为了将计就计,谢言岐只好默认桓颂掳走初沅,以此刺探他身上的情蛊。 他也顺着桓颂的意,演了一出情蛊发作的戏码。 尽管他在暗中布好了一切,安排奚平紧随其后,保护她和华阳的安全。但奈何时间仓促,他没能做到万无一失,及时地告知初沅情况,结果便害得她如今徒受惊吓,落得如此狼狈。 思及此,谢言岐不禁无奈地笑了笑。 这个傻乎乎的小姑娘,怎么只顾着逃命,就不想想,为何两名训练有素的杀手,会轻而易举地着了她们的道,甚至,还一直没办法追上她们? ——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有奚平,在后头为她们挡着。 谢言岐拥着怀里的初沅,直到她慢慢地平复了情绪,方才就着相拥的姿势,在她耳畔沉声问道:“要回去吗?” 初沅也不想在这里逗留过久,让阿耶和姑母担心。 于是她极轻地“嗯”了声,然后,便扶着谢言岐的肘臂,徐缓站起。 孰料,她却是一个不稳,再次倾倒他怀中。 温香软玉盈满怀,谢言岐顺势扣住她的纤腰,撑着她站直。 他稍一敛眸,便对上她那双盈盈秋水一般的眼睛。 初沅靠着他的肩,目光澄澈地望向他,无辜地陈述道:“谢言岐,我腿酸。” 适才为着逃命,她不敢有片刻的停歇。 如今终是脱险,那阵扯着双|腿的酸痛,自是再难忽视。 谢言岐轻笑着,揽住她的细腰。 他看着她,小幅度地挑了下眉,佯作没懂她的意思。 初沅不由得抬高手臂,勾住他的脖颈,软着嗓音,直言道:“要背。” 谢言岐顺着她的动作略微躬身。他目不转睛地凝注着她的眉眼,笑问:“殿下有赏赐吗?” 话音甫落,初沅仰首啄吻他下颌。 如蜻蜓点水、雨打清荷。 她问:“这样……够了吗?” *** 许是因为心里记挂着初沅和华阳,约莫半个时辰以后,呕血晕厥的圣人便苏醒了过来。 他恢复意识的头一件事,便是询问她们的下落。 为了不让他的情绪复又波动,长公主着令所有人都瞒着他,不可透露只言片语,甚至不惜犯下欺君之罪,诓骗他说初沅和华阳已经安然无恙地归来。 然,圣人仍是郁结于心。因着如今的病情,他苍白着脸,艰难地支起身子,靠在床檐,“胆敢掳走初沅和幼珠的,究竟是哪路人物?咳咳,你们去把人给朕押过来!朕……咳咳,朕要亲自审问。” 这本就是一个谎言,底下的人又如何能交出真凶? 他们面面相觑,迟迟都没能作出反应。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