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子的缘故,裴阅在他跟前真是服服帖帖的,半分不敢怠慢。 裴闻是裴阙的同母弟,年纪小些,在裴珏跟前也自在许多。 裴珏在这兄弟俩跟前站定,和煦地问起了家中众人。 裴阅道:“长辈们一切都好,侄儿临出门前,母亲正张罗着替六叔接风的事。不过祖母昨日去了京郊妙观寺,还要再过两日才会回京,今晚的家宴便只能缺了祖母了。” 裴珏颔首。 他母亲乔氏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去妙观寺,说是去礼佛,但实则是去拜祭故人的。 乔氏常说她这故人于裴珏有恩,往年都要带着裴珏一道去妙观寺,只今年裴珏不在京中,她只能一个人去。 裴珏:“既然你们祖母不在府中,接风宴就免了吧,本也用不着接风。” 他既然说不用,裴阅便应下了:“是,侄儿一会儿就告诉母亲。” 叔侄三人叙完话,裴珏便替裴阅、裴闻介绍起姜窈来。 “这是姜姑娘,往后便在咱们国公府落脚了。” 裴珏启程回京时,便已遣人快马送信回京城,对裴崇兖和乔氏言明了要带姜窈回京的事。 在信中,他只说了姜窈是陶荣谦的外孙女,并未说起她和裴阙曾定亲之事。 消息传到各房,众人连姜窈是陶荣谦的外孙女都尚不知,只知她是裴崇兖故交的后人。 裴崇兖是镇国公府的权威,他故交的后人,府中众人不敢怠慢,掌管中馈的世子夫人周氏早就替她收拾了间客房出来。 裴阅、裴闻早就注意到了戴着冪篱的姜窈了,只不过碍于裴珏在场,他们不好过于放肆。 裴珏话音刚落,兄弟二人便客气地道:“姜姑娘。” 姜窈屈膝还礼。 渡口风大,姜窈虽戴着冪篱,但江风吹来,却仍掀起了她冪篱的一角,露出了莹白的下颌、嫣红的娇唇。 美人之所以为美人,就算是不露全貌,也能叫人感受到那份美。 而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若隐若现的窥视,更会让人抓心挠肺,想要一睹真容。 冪篱被掀起那一角,足以让裴阅、裴闻看出眼前这个身姿窈窕的小娘子是个难得的美人。 少年人血气方刚,哪怕是不带亵渎之心,但也忍不住多看了姜窈几眼。 裴珏蹙眉,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姜窈身前,让两个侄子带路。 裴闻大大咧咧、性子跳脱,或许看不出裴珏那一闪而过的不悦,但裴阅看出来了。 他在前头带路,心里免不了犯了几声嘀咕—— 看几眼又怎么了?六叔怎的不高兴了? 裴阅敢想不敢问,老老实实地带着裴珏和姜窈去了裴家的马车旁。 马车本是替裴珏准备的,但他却径直选了匹马,让姜窈上了马车。 宽大舒适的马车把姜窈和裴珏叔侄三人隔绝成了两个天地。 姜窈一直对京城带着未知的恐惧和因陶氏而生的期待。 她往后就要住在镇国公府,往后的日子还不知是如何的。 可是,这里也是她生母的故地,她走过的地方兴许她阿娘也去过。一想到这里,姜窈的内心就有种莫名的满足。 姜窈靠在车壁上不言语,阿梨也安安静静的,只有阿云闲不下来。 “这里就是京城啊?是比咱们延平府强多了。别的不说,就那渡口的人,就比咱们的多。” 姜窈忍俊不禁,“这才哪儿到哪儿?等进了城,你怕是眼睛都看不过来了。” 阿云:“姑娘来过京城?” 姜窈摇头,“我也是第一次来,但曾在游记里看到过。” 京城的广阔、繁华,岂是三言两语能描绘的?只有亲身至此,才能体会一二。 渡口距京城的城门需行两个时辰,进了城门,才算是真的到了京城。 姜窈都不必撩开帘子看,只凭外头络绎不绝的人声,也能想象得出京城的繁华。 裴珏的祖父是随大齐太、祖打天下的重臣,是太、祖最信赖、倚重的臣子,当年建朝后,太、祖给他赐的宅子就在皇城根儿,与一众皇亲毗邻。 自城门而入,约莫又行了近一个时辰,外头的人声渐渐散去。 阿云好奇地问:“姑娘,外面怎么没声儿了?” 姜窈:“应该是快到国公府了,达官贵人的宅子外,当然不会有商铺、商贩。” 阿云恍然大悟,接着又紧张了起来,“也不知道国公府的人好不好相处,会不会欺负咱们是外乡来的。” 姜窈也不知道国公府众人性情如何,虽说既来之则安之,但心里仍免不了打鼓。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