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阅早年与长乐县主定了亲,原本早就该成亲的,却不想长乐县主丧母,为母守了三年孝,这才拖到了现在。 今年长乐县主除了服、裴阅又金榜题名,两家已定下了明年开春办喜事。 等裴阅这个当大哥的成了亲,紧接着便是大房庶出的二郎、二房那对双生子三郎和四郎还有庶出的五郎,然后才会轮到裴阙。 可以说接下来的两年里,裴家都是喜事连连的。 只不过二房的人都在边关,也不知会不会回国公府办喜事。 梁氏胡思乱想着,裴阙却因她提起亲事而有些赧然,转而问起了裴珏,“儿子省得。母亲,六叔今日归家,儿子未能去迎,已是失礼,六叔没有见怪吧?” 梁氏知道裴阙向来敬重裴珏,很是在意他的看法,遂道:“怀睿别多想,你六叔最疼你们这些晚辈,怎会因这么件小事就对你生了嫌隙呢?” 裴阙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没想到周磬遥的邀约会与裴珏回京撞在一日。他先应了周磬遥,不好贸然爽约。 他道:“是,六叔心胸向来宽广。明日儿子便去给六叔请安,请他见谅。” 梁氏点头,她也乐意让裴阙与裴珏处好关系。 “也好,这也是应该的。你往后入了仕,也要多向你六叔请教,你们都是文臣,跟着他能多学些为官之道。” 说完,梁氏又拧眉道:“也不知陛下是如何想的,怎的还未给你和你大哥安排差事。” 今科的状元、榜眼、探花还有如裴阙这样的佼佼者,都还闲在家中,反而二甲靠后还有三甲的人,都已经赐了差事了。 裴阙闻言忙道:“陛下自有考量,母亲要慎言,这话若传了出去,对咱们府里不好。” 裴珻这个丈夫说的话,梁氏不一定会听,但裴阙这儿子的话,梁氏是听的。 她从善如流地道:“你说得是,是母亲失言了,往后必不会再说了。” 母子俩闲聊了一阵,夜已经深了,裴阙不好再留在这里,遂起身告辞。 梁氏犹豫了半晌,还是提了一句:“你六叔此番回来,带了个姑娘。那姑娘是你祖父故交的后人,你祖父极为重视,往后兴许会在家中碰上,你需知礼数,不可唐突了她。” 裴阙点头应下,“是,儿子省得。” 待他离开后,梁氏又忧心忡忡起来—— 她要不要主动去找姜窈,堵了她的嘴? …… 姜窈不知梁氏在想着如何堵她的嘴,夜深了,阿梨等婢女也都歇下了,她却毫无睡意。 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好半晌,姜窈的精神仍好得很。 折腾到了后半夜,姜窈还没睡着,索性掀开被褥下了床榻。 她没有留丫鬟在外间值夜的习惯,阿梨几个都睡在厢房里。 姜窈取了火折子,点亮了桌上的油灯,屋子里顿时亮了起来。 她无事可做,遂把放着陶氏遗物的箱笼拖了出来。 在这陌生的京城、陌生的国公府、寂静的深夜里,或许只有她阿娘的物什才能让她安心。 在姜家取东西时,姜窈曾打开过这箱笼随手翻了翻,里头放着的大多都是陶氏曾看过的书,还有她年少时的手稿。 姜窈翻着那些东西,竟然从里头找到了一张姜庆先的画像。 他站在树下微笑,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姜窈有些怔忡着看着那画像,心里晦涩不已。 她阿娘一定深切而热烈地爱过姜庆先吧,所以才会以侯府贵女的尊贵身份下嫁,才会偷偷画下他。 可惜,少女的爱意终究是错付了。 姜窈浅叹一声,将那画像收了起来,又随手翻起了其他。 她爱看游记,竟在这箱笼里找到了一本孤本。 姜窈如获至宝,担心损坏了这孤本,颇为小心翼翼地翻开了。 没翻几页,一张泛黄的纸引起了姜窈的注意。 那纸是夹在书里的。 姜窈以为又是画像一类的东西,可等她展开后,才看到竟然是一封信。 “兰月阿姊: 妹病入膏肓、缠绵病榻已久,恐不久于人世。妹此生三十余载,享过富贵,亦跌落尘埃,凡此种种皆如云烟。如今即将撒手人寰,挂念之人,除父兄家人外,唯有爱女窈窈。两月前,妹曾厚颜去信,言及窈窈与令郎怀睿之亲事,却不得阿姊回信。妹本不欲再叨扰阿姊,却实再无可托付之人。窈窈与怀睿之亲事,虽是你我旧年定下,然如今情状,妹再不敢奢望,惟愿阿姊念及往日旧情,照拂窈窈一二,免她落入豺狼之手。妹泣上。” “啪嗒” 姜窈的眼泪落下,染湿了那张泛黄的纸,上头的字也晕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