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 他虽是没听到旁边有什么异响, 但是方才他们才打斗过,保不齐声音传过去了。 眼下要趁早去查证, 否则恐会错过最好的时机。 裴玧也知此事事关重大, 便点了人让他们去查证。 兄弟俩带着其他人回了城中。 裴珏带出来的人非死即伤, 裴玧便让人先带他们去医馆治伤, 他则另请了郎中去客栈。 因裴珏这一身太过骇人, 裴玧担心吓坏姜窈, 便遣人先回客栈告诉她一声。 姜窈揣着满腹的担心, 在客栈等了又等,终于等到裴玧带着裴珏回来了。 饶是裴玧已经先打过招呼了,姜窈已知道裴珏伤得不轻,但看到裴珏那一刹那,她的心还是被揪成了一团。 他脸上是血、身上是血,就连发丝儿上也滴着血珠。 既狼狈又触目惊心。 姜窈何曾见过这样的裴珏? 她认识的裴珏,从来都是朗如明月、若松似柏的,他既能在狭路上救她于水火之中,也能在朝堂上斥敌以无地自容。 他有很多种模样,但姜窈从没想过他有一日会是这般惨状。 眼底的泪水不需要酝酿,就那么直接落了下来。 姜窈走上前去,想看看裴珏到底伤在哪里了,却不敢碰他,唯恐让他伤势加剧。 裴珏看着自他进屋就哭了的小娘子,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他尽力安抚她:“窈窈莫怕,我无事的,别哭。” 可他这句安抚太过苍白无力了,丝毫不能说服姜窈—— 因他刚说完,就又吐出血了。 姜窈顿时慌了,央裴玧把裴珏扶到床榻上去。 裴珏却半点不在意自己伤得如何,只与姜窈道:“窈窈,这一路你受苦了,方才兄长去请郎中时,亦请了女医过来,你乖乖听话,让女医给你看看。” 姜窈闻言,哭得更厉害了。 其实这一路过来,她跟着裴玧他们纵马不歇、片刻不停,不仅累得腰酸背痛,双腿的内侧也被磨出了血。 到了平阳府、进了客栈后,姜窈有好几次都差点晕厥过去,但那时裴珏还没消息,姜窈硬撑着,直到了现在。 她之前一直是忍着的,可听了裴珏这话,她便忍不住了。 她倒是想在裴珏跟前好生说说这一路的艰辛,可这会儿显然不是时候。 姜窈呜咽着道:“郎君别管我了,你快去治伤。” 可是话音刚落,姜窈便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倒了下去。 如此一来,裴珏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他挣开了裴玧的手,在姜窈倒地前抱住了她。 这里没有仆妇,裴珏也不可能让其他男子碰姜窈,硬是咬着牙把她抱去了床榻上。 好在也就几步路的距离,还不至于太艰难。 只是裴珏伤重,把姜窈送过去后,裴珏也终于撑不住了。 裴玧撑着额头,觉得弟弟有些不省心,但心底也为弟弟如今有了人情味儿而欣慰。 …… 姜窈再醒过来时,已临近黄昏了。周围静悄悄的,安静得很。 屋子里有些暗,她撑着身子起身后,好不容易才看清了屋中的摆设。 而她的床榻边还摆着一张躺椅,上面躺着个人。 那人不是裴珏又是谁? 刚醒来就能看到他,姜窈自然是欢喜的,但欢喜过后又有些恼怒—— 都受了那么严重的伤了,不好好在床榻上养伤,跑过来做什么?在躺椅上待着多难受,伤能养好吗? 姜窈半是欢喜半是恼怒,本来不想打扰熟睡的裴珏,但因担心他这般睡着难受,最后还是叫醒了他。 裴珏双眼惺忪,瞧见姜窈后,瞌睡全没了。 不待他开口,姜窈便先道:“郎君去床榻上睡吧。” 裴珏微微一笑,探手拉着姜窈。他没有用力,就那么拉着。 他低头看着姜窈手掌心的伤口,心跟针扎似的。他之前便发现姜窈的手心有伤口,猜到那是骑马时,太过用力握缰绳才伤的。 裴珏越看越心疼,最终凑上去亲了亲姜窈的掌心,愧疚地道:“窈窈,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 姜窈被亲得掌心痒。 她这会儿没觉得受苦,只庆幸裴珏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因担心裴珏的伤,姜窈又催促他去床榻上。 裴珏依言过去。 他靠在迎枕上后,倒是想让姜窈陪他一块儿躺,再问问她这会儿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 可姜窈却挣开了他的手,然后去点了灯。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