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人不必多礼,请坐。” 陆方显然是颇为诧异,孰不知姜宛卿比他还要诧异。 陆方刚正不阿,与其说陆方是风昭然的人,不如说是风昭然代表了陆方等一派清流的治国理念,所以陆方等人才站在了风昭然这一边。 即使是在登基后,风昭然对陆方等人亦是十分尊重,他们所议的自然是正事,带她来干什么? 很快她就明白原因了。 两人商议的正是私盐之事。 陆方已经查到了关键证据,但庆王在此时插手,有意将祸水往东宫引。 简而言之,就是把姜宛卿拉下水。 太子妃一旦被卷入其中,太子除非当场休妻,否则便很难撇清关系。 当初庆王和崔贵妃就是用这招逼得风昭然离京。 感情他这会儿就已经知道了庆王的谋划? 难怪他当初不肯帮她。 那两位嬷嬷怂恿她去求风昭然出手,也许并不单纯是为了自己,背后可能还有姜家的意思。 只有她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抛下羞耻试图求助于他,却被他一句冷冷一句“太子妃请自重”杀得落荒而逃。 “不必应对,陆大人一切禀公处置便可,不必以孤为念。”风昭然道,“既已结发为夫妻,太子妃的罪责便是孤的罪责,孤与她一力承担。” 姜宛卿:“……” 我哪里来的罪责??? 陆方也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想当初还是太子妃娘娘去报的案,臣才开始彻查此事。臣愿倾尽全力,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陆大人还不明白吗?他们就是要你顾忌东宫。” 风昭然道,“若东宫不发落,此案相关人等,又如何发落?私盐一案,牵系朝中多少贪赃枉法之辈?若是孤正面应战庆王,此事便成夺储之争,不知要牵连多少朝臣。诸君寒窗苦读,心怀天下,有用之身该造福万民,不该为孤一人之身奔命。” 沉稳冷厉如陆方,声音亦是微微颤,“可是殿下以千金之躯冒此大险……” “大人不必多言了。”风昭然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是能落地生根,“孤的东宫之位早已摇摇欲坠,以孤之颓势换朝野一新,是孤赚了。” 陆方离席,深深行了一礼。 五体投地,乃是至高之礼,只有神明与君王受得。 “臣替百姓谢殿下,替臣工谢殿下,替这社稷,谢过殿下。” 隔着一座绢屏,姜宛卿算是知道,当年风昭然兵临城下围而不发之时,文臣们为什么会在殿上触柱死谏,让皇帝打开城门,迎太子归朝。 陆方离开后,风昭然道:“出来吧。” 姜宛卿走出屏风。 “五妹妹勿怪。”风昭然道,“五妹妹恐怕要跟着孤受些委屈。” 姜宛卿没什么表情地道:“殿下一心为民,妾身与有荣焉。” 上一世离京之时,她觉得风昭然这场无妄之灾皆因她而起,对风昭然有万分的愧疚,也有万分的疼惜。 风昭然在她心里等于是一株饱受四面风雨摧残的小树苗,她愿意豁出一切去保护他。 现在想想,真是讽刺啊。 这是人家早就做好的抉择,她在里头根本无足轻重。 “这个法子五妹妹可愿意?” 姜宛卿一愣,什么意思? 风昭然:“五妹妹在孤这里典当一份委屈,一份辛苦,来日孤还五妹妹十倍的富贵与尊荣。” 姜宛卿:“……” 忽然间就明白了,上一世回京之后他依然封她为皇后,或许就是出于这一点回报。 “若是妾身不愿意,殿下能改个法子吗?”姜宛卿道,“妾身目光短浅,来日的富贵尊荣不过是浮云,只有眼前的银子才是实打实的。” “……”风昭然,“……不能。” 姜宛卿微笑,“那殿下还问妾身做什么?” 这个问题风昭然答不上来。 此事势在必行,车轮已开始滚滚向前,她愿不愿意,计划都不会停止。 但心里莫名就是有一点希冀,想听她说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