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鞋尖名叫“凤还巢”,姚城贵妇常穿,有的人鞋尖上也会缀珍珠,但把这么大颗这么圆的珍珠缀在鞋上,贵妃们却是想都没有想过,当即微微咋舌。 然后就听得到身边一片吸气声。 贵妇们一抬头,也愣住了。 风昭然和太守杨遵义率领姚城官员迎出城门之时,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刻。 盛妆的姜宛卿立于阳光之下,比阳光还要耀眼。 天蓝得没有一丝云,她美得没有一丝瑕疵。 姜宛卿在宫中也曾经盛妆打扮过,但那时的她仿佛一朵在暖房里细心娇养的花,美则美矣,碰一碰仿佛就会折断,让他每看一眼,便想将她深深藏起来,不让她接触外界的一丝风雨。 此时的姜宛卿则像是一朵经历过风雨的花,风霜不折其枝,雨露更添其艳,整个人美得大气辉煌,浑然天成。 随行的官员明显都顿了顿,然后才跪下行礼:“恭迎太子妃娘娘!” 姜宛卿亦命他们免礼,风昭然上前,道:“前些日子蒋老夫人去接太子妃,太子妃为何不知所踪?” “殿下,蒋老夫人寻到妾身时,妾身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若是那般来到姚城,岂不是丢殿下的脸?” 姜宛卿道,“不单是丢殿下的脸,连天家的脸都丢尽了,妾身身为天家儿媳,断不能如此。因此前去置妥了仪仗,方前来与殿下相聚。” 风昭然的神情甚是冷淡:“劳民伤财,奢靡费事。” 姜宛卿知道他这是扮演京中那个孤高冷傲的太子,并没有往心里去,但身后的队伍中却有人道:“娘娘是仙女,本该如此!” 随着这一声,附合着甚众:“就是!” “娘娘没有错!” “娘娘心地良善,连观音菩萨都托梦给娘娘!” “娘娘就是女菩萨!” 风昭然微微挑起眉毛看向姜宛卿。 姜宛卿也回看他,她的意外并不比他少。 仪仗是为了引人注目,馒头是为了引人靠近,两者皆是手段,无论是制定计划的风昭然,还是执行计划的姜宛卿,都没有料到两只馒头就能收买这么多人心。 这么多人齐声高喊,大有惊天动地之势,贵妇们养尊处优惯了,纷纷有点心惊。 杨遵义含笑出来道:“娘娘一路辛苦,下官已经在寒舍备下一些粗菜淡饭,为娘娘接风洗尘——” 一语未了,城门人群中挤出两人,冲到众人面前跪下:“下官沈怀恩拜见殿下,拜见娘娘!” 杨遵义立即沉下脸来,厉声喝道:“沈怀恩,你贪墨修河款,畏罪潜逃,竟然还有脸回来!好,既然你投案自首,本官自会酌情从轻,来人,将沈怀恩押入大牢!” “我爹爹没有贪墨!” 沈慕儿已经恢复了女子打扮,布衣荆钗,斯文娟秀,与男装时唯一不改的就是那一身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温润气质。 她挡在沈怀恩面前,拔出了一把匕首,对准自己的咽喉,大声道,“姚城百姓皆知我爹爹一生清廉,若我爹爹拿了修河款里的半文钱,我愿立刻以死谢罪!诸位,我们父女不惧生死,乃是为了治水而来!” 沈怀恩是个老学究,痴迷地理之学山川之势,治于水道,能拿十两银子的河资办出一百两银子的事,姚城县令陶润安正是看中他这点才干,所以才将他留在身边。 这一点别人不知道,姚城百姓却是深知,每一次修河堤之时,唯一一个和工人们一起站在河堤之上的官员就是沈怀恩。 只是这次黄河决堤,从太守府到姚城县衙,上下皆言是因为沈怀恩贪墨钱财,卷款而逃,所以才致令修堤不力,黄河泛滥,竟致成灾。百姓们的苦与怨总需要一个出口,口里日日咒骂的便是沈怀恩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