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茂见她脸上慌乱全素散去,剩下的只是一片对平常相识人的淡然。脸上都浮上一片空白。 “陛下怎么来了?” 她含笑道,方才的慌乱完全消失的干干净净,半点也没有了。 元茂眼神晦涩的看她,当他看到同样已经从马背上下来的长乐王,他脸上的愠怒刹那间褪的干干净净,换上了笑,“阿叔怎么也在这?” 白悦悦见他几乎是顷刻间就完全换了一张面貌,速度之快,连她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长乐王从头至尾没有半点慌乱,他见到元茂,浅笑道,“我带她去办些事。” 元茂面上笑容更甚,“不知办的什么事,竟然让阿叔亲自来?” 长乐王笑道,“那的确算得上是一件大事,她族姐再过不久就要行昏礼嫁人了。她们姊妹情深,照着道理,应该在成婚前两人好好见上一面。但她现在在家庙里,难免有许多不便。所以就接她过去。” 长乐王说着看了白悦悦一眼。 她如今像个半大的小子,一身的男装,但到底是个少女,夏日里少年穿着的窄袖袍服,也还是勾出了些许曼妙的曲线。和少年郎完全的区别开来。 元茂听后,笑了笑,“阿叔亲自过来,倒也用心了。” 长乐王颔首,“原本就应该的。” 元茂挑了挑眉,看向他。 长乐王没有直视君面,只是微微低首,即使如此,依然是那副坦荡且磊落的样子。 元茂伸手握住她的手腕。 长乐王手掌放在她的肩膀上。 元茂眼底里原本藏匿起来的锐利,在看到白悦悦肩膀上的那只手掌展露无遗。 “阿叔这是要做什么?”元茂眼神锐利,但面上依然带笑。 白悦悦夹在中间,感觉自个整个人被这俩,一人摁住一半,差点没对半分了。 “不要吓着她。”长乐王道,“这是在宫外。” 元茂眼眸动了动,看向白悦悦。 似乎在等她自己开口挣脱长乐王,而选择他。 然而白悦悦感觉到肩膀上的力道也重了些。 白悦悦脸上几乎要裂开。她脸上带的笑已经僵了,夹在里头他,左右为难,也左右不是人。 选谁都会得罪另外一个,元茂是皇帝,她也不好当着长乐王的面,把他的脸面全给下完了。 “天热,要不然一起到屋子里喝杯茶吧。我最近和宋国来的人学了如何煮茶。要不试试?” 她感觉加在身上的力道各自加大,并且感觉她要是再不说话,这俩如何不好说。 “陛下?”长乐王笑问。 元茂道了一声好,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长乐王放在白悦悦肩膀的手,又看了白悦悦一眼。 白悦悦见状在心里啊啊啊啊的尖叫,她都已经给他们俩台阶下了,怎么还一边一个不放。 “我这样不好在前面带路。”白悦悦不好得罪元茂。 她玩游戏肆无忌惮,宫里有时候也顶撞他。但她一直很明白里头的分寸,绝对不会在人前就让元茂没了脸面。 长乐王见状,先放开手。元茂的手握在她的手腕上,没有半点放开的意思。 白悦悦故意轻轻的嘶了一声,从牙齿缝里往里倒吸气。 他恨不得碾碎了她,完全融入他。但听到她那声痛呼。到底是松开手了。 元茂松手松的艰难,他抬目去看长乐王,长乐王头戴着帷帽,面前垂下的轻纱被他拨开,平静的轻轻垂首。一如他在朝堂的模样。 元茂极其欣赏他这幅姿态,此刻有极其痛恨他这模样。 白悦悦才觉得手腕上一松,马上走到前面带路。 家庙里的比丘尼见到她回来,身后还跟了两个男人,顿时脸上惊骇欲死。比见着厉鬼都还要可怕。 白悦悦打发比丘尼去把她那套茶器拿过来,请他们到了邻着自己居所的茶室。 但凡修行的,只要不是苦修,讲究点的,都有那么一间茶室。 此刻饮茶都是煮茶,茶饼也是宋国来的。从南朝运过来到了魏国,身价都要翻不少。 她对茶汤不甚在意,要不是夏天,喝些带点苦味的茶堂正好消夏,她根本就不会碰这个东西。 茶饼丢到茶碾里碾碎,然后小心倒到茶炉上正在烧的水里。 她垂首里,从领子里垂出一段颀长白皙的脖颈。她认真专注的盯着面前的茶汤。秀丽又纯净,纤浓得宜,美好到了极致。 元茂注视她,转而去看长乐王。 “阿叔在这里,朕实在是没有想到。” 元茂话语里蕴含隐隐的威压,从字句里溢出。 换了旁人,此刻已经满脸惶恐跪伏在地,但是长乐王只是垂眼,“臣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 元茂压在凭几上骤然收紧,手背上青筋凸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