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坚持叫她,阿姨。 温馨的日子过了一年多,直到一个年轻又英俊的男子,开始频繁地出现在母子二人的小家。 女人告诉容涧,喊他“沈叔叔”。 自从这个人出现以后,女人脸上的笑容多了,愁容也多了。 也许是雄性的天生敏感,容涧对于沈洛天,本能地感到一种底盘被入侵的威胁。 他敌视这个男人——这个有可能抢走自己唯一“亲人”的男人。 反过来,沈洛天也不喜欢容涧,明明是个抱来的养子,还成天摆着一张不讨喜的臭脸。 拖油瓶就该有自知之明! 沈洛天毕竟是个成年人,虽然心里不高兴,但是看在心爱的女人的份上,也愿意接纳他。 他和女人订了婚,成为容涧的养父,差不多是铁板钉钉的事儿。 可是世事的发展总是让人始料不及。 一块天大的馅饼就这么砸在沈洛天头上,他居然是美国上流社会大富豪的独子!摇身一变,一下从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的小子,一跃成为美国家族的企业继承人。 上帝是公平的,给你一样东西的时候,往往会拿走另一样。 沈洛天的家族嫌弃容涧母子,不准许他们结合。 然而女人腹中却已经怀上沈洛天的孩子,容涧时常看见女子一脸微笑地抚摸自己的肚子,他默默坐在一边,半是羡慕,半是难过。 那三个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只有他是个外人。 有时候,容涧偷偷想着,要是自己是阿姨肚子里的宝宝就好了,他甚至宁愿从此再也不打游戏。 但是这样的渴望,容涧永远不会表现在脸上。 明知永不可能发生的愿望,夜深无人,独自幻想一下,已经是容涧不多的幸福之一。 渐渐地,容涧变得越来越乖,冷淡的性子都强迫自己收敛。 大人不喜欢自己打游戏,他每日最快乐的游戏时间就不断缩水;不喜欢自己跟街头流氓混在一起打架,他就远远绕道,被围殴辱骂也只逃跑不还手。 容涧委曲求全,只因为害怕某天醒来,自己又重新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孤儿院。 比起被抛弃,他什么都可以牺牲。 即使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有出息一点,终究还是徒劳。 养母和沈洛天为了他开始争吵。 吵得很大声,容涧刚走到楼梯口都能听见那句“没用的拖油瓶而已!又不是亲生的!” 他怔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拔腿就跑。 他当然不可能离家出走——那只是仗着被人关心的奢侈旅行。 而容涧什么也没有,就是他走,也没人会去找自己。 他熟门熟路地找到了一间黑游室,异常嚣张地跟人赌斗打钱,整整一晚上都没离开游戏桌,第二天清晨,他兴奋地抱着一个招财猫存钱罐往家里跑去。 这一个晚上,他居然挣了将近二十块钱,放在平穷人家里,都算是一个月生活费。 容涧怀揣着满心欢喜跑回去,发现沈洛天早已离开,只剩阿姨一个人静静坐在屋里。 面容苍白而憔悴。 她看见他,先是松了口气,接着又用前所未有的恼怒语气质问:“你昨天晚上跑去哪里了?!我找了你大半夜!” “我昨天在游戏室——”容涧根本没意识到哪里不对,还兴冲冲地把存钱罐递给她。 “啪!”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响亮的一巴掌打断了。 “你、你滚出去!!我没有你这样的孩子!滚出去!” 女人气的浑身都在发抖,容涧被打得有点蒙,直到脸颊肿起来,火辣辣的痛,愤怒又悲伤的感觉彷如潮水直冲而上,酸的熏透了鼻子和眼眶。 小容涧紧咬着嘴唇,极力不让滚动的眼泪掉出来,可惜眼眶无法承受泪水的重量,抑制不住一滴一滴往下掉。 明明是夏天,他却觉得通体冰寒,瑟瑟发抖,他站在原地,发着愣,手足无措。 ——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就又要被丢掉? …… “容涧,容涧?” 朦朦胧胧之中,容涧听见有人在叫他。 肩膀被大力摇晃之下,容涧很快就清醒过来,他皱眉揉了揉太阳穴,沙哑着嗓子问:“怎么了?” 林焰修一把揪住男人衣领,拎起来,面色不善:“你再睡下去就连颁奖仪式都要错过了!笨蛋!” 混乱的梦境依稀在残留了些影像在容涧脑海里,挥之不去,梦里心酸的感觉太过真实,与现实交织成一团乱麻,简直叫人分不清哪是真哪是假。 他反应了半天,才“哦”一声以示回答。 脸颊仿佛还在痛,他伸手摸了摸,很冰凉。 “你到底怎么了?”林焰修犹豫一下,伸手搂住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