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畅去后山了。”柳弦澈道,“烧纸。” 凤小金、乌蒙云悠与乌蒙云乐的尸体皆被火化,三人身上背负着无数大琰百姓的性命,无论背后有无隐情,血淋淋的杀孽都已犯下,朝廷若将他们好生下葬,恐难以告慰白河沿岸与西南上空的数万亡灵,刘恒畅便以个人的身份,将凤小金与乌蒙云悠悄悄烧了,又将骨灰洒在了最自由的风里。 盼个同样自由的来生。 木辙的尸体被悬于驻军城城门口示众,袁彧也被砍了头,没有了邪教的西南大地,欢声笑语如一条奔涌的溪流,冲刷流淌过万千五彩村寨。 而众人终于也要离开这里了。 程素月与刘恒畅同往西北,常小秋回了万里镖局,宋长生仍留在弯刀银月族里替他们补剑,补好之后,也要去西北。 至于骁王殿下,则是跟个虚弱大美人似的,在御前侍卫的注视下,被人隆重地抬上了前往白鹤山庄的马车。 柳弦澈:“……” 高林扒拉着车框,不死心地问:“我真的不能同去江南吗,或者回西北也行啊。” 梁戍眉头一皱:“那成何体统!” 高林眼泪都要落下来,但是我从来没有独自去过王城,更何况还要去见皇上,我害怕。 “你害怕什么,皇兄又不会吃了你,况且这回是打了胜仗,能不能有点出息,拿出应有的派头来。”梁戍用力扯回自己的衣袖,“下去下去,休要再挂在车上,耽误队伍动身的吉时。” 高林不信,这能有什么吉时。 “真的有。”一旁的老账房解释,“是王爷前天花了五两银子,专门请人算出来的,因为得按照求聘的礼数来。” 高林:“……” 真的,叹为观止。 苦宥也来给众人送行,他卸去战甲,穿一身利落锦衣,银发衬得肤色如雪,站在那里时,高眉深目,整个人又邪气,又贵气。 老账房悄默声问:“高副将,你看苦统领,简直浑身都白得发光,不都说柳三小姐喜欢白的吗,你怎么不帮他们撮合撮合?” “这不行,白归白,但是身体太结实。”高林道,“有眼疾那阵还能凑活凑活,现在眼疾治好了,同瘦弱更是搭不上半文钱的关系,上回柳三小姐在吃饭时,恰好碰到了小苦,你猜怎么着,他全程话没搭上三句,分量十足的大包子倒是一口气吃了八个。” 柳南愿总是干活,饭量其实不小,但也只吃了一个半就撑得慌,所以当时看着苦宥这惊人的饭量,很是震了一震,最后实在没忍住,出声道:“苦统领,我要去山中采些药,你吃完了吗,不然你领我去吧。”顺便也走动走动,消消食。 老账房乐了,这不是挺好? “好什么。”高林唉声叹气,“小苦没答应,说下午要练兵。” 老账房:“……” 算了,当我没说,这都是命。 高林恨铁不成钢,梁戍也哭笑不得,苦宥被拎着轮番教育了两回,也不知是不是琢磨反思过来一些味道,这阵倒是记得专门找到柳南愿,将胳膊往前一伸,上头正蹲了一只极小的兔子,两只大耳朵耷拉着。 “咦?”柳南愿果然睁大眼睛看。 苦宥道:“我早上在练兵场里捡的,应该是被人踩伤了腿。” “真的。”柳南愿将兔子接到自己手中,轻轻抚了抚,“那我就带它回江南啦。” 苦宥点头:“好,多谢柳姑娘。” 憋了半天,又憋出一句:“将来倘若再来西南,记得差人告诉我。” 他吃亏就吃亏在皮肤太白,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红得一览无余,于是匆匆道别,转身就走。 生怕走慢了,会被姑娘多看两眼。 高林感慨,有出息,但不多。 一行人就这么各自散向四面八方。 从西南到江南,可以走几段白河水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