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媳妇突然好这口。”袁一诺吐出个烟圈,“从乡下收来的纯正绿色食品,腌了不到一个月,就这一批,卖完拉倒。保证咸淡适口,个个出油,买着就算你捡到宝了。” “呵呵,好,来五个。”老董往外掏钱,“我媳妇也爱吃这个。袁子你去年包的粽子今年还包不?我媳妇爱吃腊肉的。” “不一定。”袁一诺答兑完老董,麻溜给老顾客打包定好的卤味,“得看我媳妇想不想吃,你们也就捡个剩。” “行啦行了啊,差不多得了,知道你对你家那口子好。这腻味的,我听着都牙酸。” 袁一诺拇指和食指掐下唇边的香烟,半眯着眼睛笑骂:“嫉妒了吧?你个老货。”哗啦哗啦把零钱扫到塑料袋里,提拉着拖鞋到对面小店:“本子,换整钱。” 本子拔下耳机探出头来:“怎么,今天这么早收摊?” “没办法,瘪独子也得招待呀。”袁一诺嘴里不情不愿地叨咕。 “啥?”本子没听清。 “换钱换钱,少废话。”袁一诺拿回几张百元大钞,团吧团吧塞钱包里,拎着卤味换衣服去父母家,给向嘉天“接风”。 饭菜是袁母做的,向嘉天饮食偏甜,每样菜里都得加点糖,这些老太太都记着。向嘉天最爱糖醋排骨和溜肉段,袁母特地摆在向嘉天面前:“吃吧吃吧,外国再好,哪有自家做的菜好。” “谢谢袁姨,这几年可馋死我了,就想吃你做的菜。”向嘉天没别的本事,一是长得漂亮,而是嘴皮子漂亮,一句话说得袁母喜上眉梢,一个劲地给他夹菜:“多吃点多吃点,瞧你瘦的。” 袁一诺闷不做声只是往嘴里大口扒拉饭。 袁父问向嘉天:“这次回来多待几天吧,你妈妈也快出来了,大家一起聚一聚。” “嗯,不过也住不了多久。”向嘉天拿起雪白的餐巾极为绅士地擦擦唇角,皱紧眉头,“这里空气质量太差,总想咳嗽;人也太多,跟蝗虫似的,满眼都是人;道路还太窄,车又多,怎么行人还爱闯红灯?这在国外是决不允许的。” “就是啊,比不了国外。”袁父呵呵笑着。 袁母瞧瞧沉默不语的袁一诺,说道:“一诺,嘉天回来你还没敬酒呢,哥俩喝一杯。” 袁一诺略一沉吟,放下筷子:“好,喝一个。”拿起啤酒瓶子。 向嘉天嘴上连声说:“不用不用。”把酒杯端起来,等袁一诺给他敬酒。 “拿啥呢?”袁一诺乜着眼睛瞪他,“你拿啥呢?” 向嘉天一怔,瞧瞧手里的酒杯,没弄明白袁一诺的意思。 袁一诺一把抢过他的杯子:“能用这玩意喝啤酒吗?你在国外待傻啦?这杯子,也就能抿点装X的红酒,喝啤酒得论碗论盆,你懂不?” “啊?”向嘉天愣住了,傻乎乎瞅着袁一诺指着自己,“你选吧,用盆还是用碗?” “这……”向嘉天勉强笑笑,“这不好吧,太多了喝不了。” “喝不了也得喝!”袁一诺把啤酒瓶子重重地墩在桌子上,“要不你就吹瓶!” “这……这我……”向嘉天眼睛四下里溜。 袁母忙打圆场:“不行不行,哪能这么喝?别喝坏了,一诺,你悠着点,喝一杯意思意思就完了。” 向嘉丞低头不说话,他心里明镜似的,袁一诺一股气憋半天了,他要是开口,只有更糟。 袁一诺站起身,没废话,食指中指一掐,“啪”地启开一瓶,对嘴咕嘟咕嘟气贯长虹一饮而尽。倒过来亮一亮瓶底,眼睛只盯着向嘉天:“来吧,是爷们不?” “我……这我真不行……”向嘉天只能讪笑,满脸的油汗,抿得光亮的头发也掉下来一绺,“这我喝不了,太多了这。” “喝不了啊。”袁一诺坐下了,“喝不了瞎白活什么?不行就说不行,别装行。有本事先把自己混明白喽,该爷们的时候不爷们,这时候冒出来装……” “一诺!”袁母厉声喝止。 袁一诺支起一条腿,搭到另一条腿上,从鼻子里哼一声,餐桌上一时沉默下来。向嘉天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似恼怒又似尴尬,还带着几分窘迫,偷瞄一眼泰然自若的袁一诺,不知怎么还有些怕。他从小就怕这个二愣子,别人都把他当宝似的宠,小孩子们都让他三分,只有袁一诺敢揍他。就算揍完了回家还得挨袁父揍,那该揍也得揍,一点不客气。 好一会,向嘉丞一笑,慢慢地说:“我吃饱了。哥,要不,去看看刚给妈买的房子,新装修好的。就在隔壁。” “啊,对对。”袁母忙道,“去吧去吧,忙活好几个月呢。” 向嘉天得了赦令似的连声道:“好,好……”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