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乡不是洪城,是极北的一个小村。 家里穷,他考上县里的高中,念书就是很大一笔开支。 父母肯让他读书,不像有的家庭,让孩子早早出去打工。 天寒地冻,穿着破鞋子,家里的厚衣物厚被褥,缝缝补补好多次,没钱换新,父母都坚持让他读书。 让他走出这里,走到不那么北的地方,走到暖和的地方。 好就好在他聪明又肯下功夫,成绩很好。 父亲可能是因为没钱实在没了主意,可能是被人教唆了。 高二下册开学那天,他听父亲说,这次的学费没有找别人借一分钱。 一家人那顿午饭没有一点油水,吃得很开心。 过了两周,或者叁周。 一次长假回家时,父母都不在,门栓上没有落锁,家里没有值钱的东西,仍然所有都被搬空。 他从堂屋走到里屋,身后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他还没回头就被敲晕了。 醒来时,他一家叁口和一群男男女女绑成一排,在一个狭小的旅馆里,每个人被逼着吞了几个密封袋,密封袋里装着拇指大的塑料球,每个塑料球里还有一个密封袋,装着白色的粉末。 发来车票,他和家人一起去洪城。 只要这次成了,以后不用还钱了。 他牢记着这句话,不管真假,和家人往南走。 洪城也在北方,却是已经见着春天了。 他还等着回去念书,想着长大了就在洪城工作。 但是母亲怎么也排不出密封袋。 是因为在儿子面前排泄吗?是因为前面有那么多男人盯着吗? 他焦急嘶吼,孱弱的身子尽数凸起青筋。 开膛破肚。 他崩溃了,母亲像是被杀掉的鱼一样,肚子被剖开,整个人躺在水泥案板上,汩汩冒着血。 侩子手杀红了眼,接着就是父亲。 他流了那么多血也没死,还在瞪着眼看自己的内脏,大喘着气发出一些奇怪的呜咽,看得到肺叶鼓起,把开着的肠子挤出肚子,肺叶收缩,肠子又缩回肚里。 于是一枪打在父亲额头,脑后迸溅出的红黄白的液体,接着是血,一大摊血,还在扩散。 是他了。 他也看着那把刀划破了肚子,晕了过去。 十分钟就死了,别乱打子弹,不要钱啊? 他闭着眼听到面前的声音,枪口从他脑袋上移开。 爬出去时,洪城的天全黑,他被人翻过身子,打着手电看。 这都能碰到来送货的鱼,被杀鱼取卵了,没死透。怎么处理? 那人盯着身旁的男人。 男人带着大金链子,满脸横肉,一身铜臭,看了他很久。 打120。 他醒后,跟着男人留在了洪城。 第二年,男人就把当初要货运货的人绑在他的面前。 他拿着一把锈红的小刀,杀掉了所有鱼。 他够聪明,心够狠,重情重义,获得了二次生命。 男人常说,被杀鱼了还不死,跟前段时间大地震出的猪坚强一样,这是鱼坚强。 所以想救下他。 就这样,才有了现在的他。 “你觉得我当初不去学校了,很爽吗?” 车停在车库很久,两人都没下车。 刚刚陈轩讲着,好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 “对不起...” 冯优抿着唇。 “道歉干什么?” 他侧目看着冯优。 “我让你想起来这些事...” 陈轩伸手握住冯优搭在中间的手。 “不是你让我想起来,这事儿就像我的根一样,你现在看到的我,是那个时候才出生的。” 冯优小嘴一瘪。 “我好心疼你...” 她手往陈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