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墨嘴角微微弯起,目光愈发深沉起来。连压制他的力量都没有,算得什么主人呢?真算起来,倒更像是受他娇宠的道侣。 他们这些妖修投人修为主,多是因为修为不如人,被强行收做灵宠;还有些是因为心慕道法,宁可自降身份做奴仆,也要混到名师座下的。他从前被明序真人收入座下时,便是被那人修诡计坑陷。不得已做了灵宠,也勾连同道设计杀过他几回,最后被他强行压灭灵智、压低修为,在那道人死后竟沦为了一只混沌无知的蠢物。 想不到万年以降,他竟还有重启灵智的机会,还得了这么个柔软美味的“主人”。 他能从明序道君的墓中逃出来,这个主人也出了不少力。虽然斩开锁链的是那个罗浮的宋崇明,可是他在地宫中脱开锁链后,他没有杀了宋崇明,还将他送到洞天外,已算是了结了这段因果。能让他留在身边、放在心上的,却只有眼前这个披着道皮的魔修。 他平生最恨人修,想不到却是对这个着了魔,连一根手指也舍不得加在他身上,也不愿禁锢其魂魄,将他做为自己的奴仆。 做出这种事来,可不是着了魔,着了这个魔修的魔……湛墨轻笑一声,缓缓舔了舔鲜红的嘴唇,啜引着杯中清酒,低下头吩咐身旁侍从:“将这些东西撤下,重整筵席,请吾主到这里赴宴。” 乐令本就想出来,连引路的人都不用,只凭着那丝神念确认湛墨的所在,几个呼吸之间便飞至花厅。那里早已没了客人,连宫中陪客的妖修也各自下去,只有湛墨坐在桌前且斟且饮,见到他时微微一笑,将一盏酒推到了他面前。 那盏冷酒落入腹中,似有一股冰水从胸肋之间浇下去,将乐令那一丝火气也浇熄了。他看着桌上绝不似有人动过的精美菜肴,淡淡问了一句:“你那些客人走了,我这个阶下囚也能过来见你了?” 湛墨将手搭在桌上,坐姿松散随性,指尖在壶上点了一点,那壶便又飞至空中,重新斟了一杯酒给乐令。酒浆漉漉斟下的声音响起时,光明灿烂的宫殿忽然湮没在一片黑暗中,随后有丝丝极幽暗的光线自四下透出。在那明灭光线照映下,眼前次第有白砂起伏、水藻摇曳、各色海鱼摆身游动,竟幻化出一片水底景致。 乐令端起酒杯,脚下地面却忽地软了一下,身子如在水中,不由自主地随波逐流,落到了湛墨怀中。 “湛墨……”被那冰冷的身躯环上时,乐令下意识叫了一声,一股冰冷清甜的酒浆便顺着微张的双唇流了起来,顺着喉咙降到胃中。这酒虽然冰冷,却是道门见少的烈酒,落到胃中后便似野火般烧了起来,烧得他身体一阵阵发热,身外那冰冷怀抱反倒成了降温的好东西。 在他口中搅动的长舌亦是温凉可人,其上带着些馨香美味的酒液,诱得人忍不住一尝再尝。湛墨托着他的手,将酒盏送到他唇边,在他唇上慢慢蹭着,低声说道:“我本名叫娑竭罗,不过我特许你叫我湛墨,这世上只有你能叫我这个名字,你与旁人自是不同的。” 他的手透过轻薄光滑如无物的衣袍在乐令身上轻抚,隔着层层鲛绡把玩着那对若隐若现的朱萸,亲昵地问道:“主人,你是想要饮酒,还是想要我?” 乐令脸色微红,将湛墨的手硬是挪开,低头啜着杯中旨酒,平静了一阵才问:“方才来的访客是什么人,你可答应他们去探那洞天了?那种地方怕不是善地,你是妖兽修成,最怕这种能沾染神智的东西,绝不可轻易踏近那里。” 湛墨将脸搭在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