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 伴随着巫医的祝祷声,代表国君和各氏族的旗帜立起。 虽然郅玄是主导,碍于身份,仍要将三地甲士后调,请国君派来的人站在队伍最前。好在带队的官员十分识相,没有表现出丁点傲慢,在祝祷结束后,作为领队的中大夫就让出队首的位置,让抬着箱子的三地甲士走到前列。 城头吹响号角,敲响皮鼓。 号角声苍凉悠长,鼓声犹如雷鸣,交织在一起,震撼人心。 郅玄站在马车上,身后跟着府令以及数名下大夫,一起送队伍启程。 按照巫医的叮嘱,郅玄将刻好的书简当众交给洛弓和纪高。 遵照历代传下的礼仪,呈送给人王的书简有固定要求,辞藻不求多么华丽,却也不能太过简单,开头结尾都有固定句式,还要刻有古文,不专门学习都很难看懂。 为防止郅玄出现疏忽,范绪特地从西都城派来擅长文书的属官,帮他完成这份文书。 书信篇幅有些长,刻好的竹简超过十卷,需要由专门的车辆运送。 遵循入贡的礼仪,车辆严格按照规制打造,全程以牛牵引,并在上方撑起伞盖,表明车中装有何物。 牛车停在队伍前,洛弓和纪高同时迈步上前,一左一右站定,象征性地接过缰绳,以示自己定不负使命。 同时,此次入贡的全部成员一同向郅玄行礼,属官弯腰,甲士撑戟单膝跪地。 “敬人王,贡中都!” 郅玄站在车上向众人还礼。 连续三礼之后,城头号角再起,鼓声更隆。 这是队伍启程的讯号。 负责带路的马车行到队伍两侧,属官们陆续登车,甲士们调转方向,在苍凉的号角和隆隆的鼓声中启程,踏上去往中都的道路。 千人的队伍行进,车轮和脚步压过土路,因夜间刚刚下过雨,并未掀起多大尘土,反而溅起不少泥点。 郅玄站在城门前,目送队伍逐渐远去,直至化为一个黑点,方才收回目光,下令返回城内。 解决一桩要紧事,不意味着他能马上轻松下来。 接下来他要处理的事情更多,也更加棘手。 入贡队伍离开,送粮队的其他人也陆续启程,先后返回西都城。随着人员离去,新城一下变得空旷,相比之前显得冷清,城内的居民都有些不太习惯。 活下来的刺客终于见到郅玄。 不同于他们的预想,郅玄没打算让他们指认密氏,而是要他们认下偷窃玉环的罪名,并派人送他们回西都城。 三人不算多聪明,倒也没蠢笨到底。 郅玄的目的摆明不是要扳倒密氏兄弟,而是要利用他们让密氏丢脸。 在一切遵循礼仪的时代,一氏一姓的名声有多么重要自然不必提。 如果密氏兄弟吞下这个苦果,就要背上无法管束从属的名声,家族也会蒙羞。 如果恼羞成怒杀了他们,凡是猜到内情的人,还有谁会继续死心塌地为他们效忠?或许有,但多数人心中都会打上问号,怀疑万一自己也有遇到相同情况的一天,会不会像他们一样被轻易舍弃。 三名刺客知道自己前路难测,回到西城城后,可能生也可能死。即使侥幸活下来,今后的日子也绝不会好过。 可他们有别的的选择吗? 显然没有。 公子玄没有将他们千刀万剐,没有让他们被雷劈死已经是大发慈悲。就算利用又如何,他们宁可被利用也不想被雷劈。 他们不怕死,但怎么死总有区别。 在亲眼目睹同伴被雷劈死的惨状后,三人面对郅玄时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罪人谨遵公子命令!” 想清楚之后,三人伏身在地,作出相同的选择。 郅玄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当日就下达命令,安排人手送他们回西都城。 “入城后大张旗鼓,务必令众人知晓。” 府令深谙郅玄的意图,召来的都是专精此道的属民。这些人能言善道唇齿伶俐,且对郅玄忠心耿耿,百分百能完成任务。 在离开之前,郅玄让人给三名刺客各送一金,并赏赐丰盛的饭食。 侍人摆出的器皿堆满桌子,明显超出三人能享用的规格,令三人受宠若惊,只觉一腔热血冲头,竟然伏身在地,大哭道:“公子玄这般待我,实是悔不当初,愿为公子效死!” 事实上,郅玄并非有意为之,而是看在三人很识时务,决定发一次善心,让厨下多准备一些菜,尽量丰盛一些。 负责厨房的侍人谨遵命令,公子让多准备就多准备,到最后超出数量,也只能一起送上。 虽说食器都是木盘木碗,没有逾越之处。但菜肴的数量之多,寻常国人都难得一见。 三人认为自己受到尊重,这比密纪的承诺更让他们感动,由此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