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殿门合拢,殿内仅余夫妻二人。纵使灯火通明,整个大殿仍显得孤寂冷清。 王后移来一盏青铜灯,取出一方绢帕,细细擦拭人王嘴角。随后倾身靠得更近,用手指描摹人王的五官轮廓。 “老了。”王后附在人王耳边,声音极轻,字字句句却格外清晰,“王上,你老了。” 人老了,难免会脑子不清醒,做出些糊涂事。 就寻常人而言,偶尔糊涂并无大碍,做得过分些也能设法弥补。换成是人王,肆意妄为就可能致命,而且要的是旁人的命。 “王上,这些年我深居后宫,从未插手前朝,将氏也功成身退,从不提早年扶持你之事,为的是什么,你我心知肚明。” 王后靠近人王,仿佛是柔情细语,出口的话却锋利如刀。若被第三人听到,恐将引来一场剧震。 “我有四个儿子,你废了三个,剩下这一个你不能再动。”纤细的手指滑过人王的下巴,落在他的颈上,掌心按住喉咙,五指一点点收紧。 “你当初承诺过我,承诺过将氏,继承王位的必是我子。我不管你有何打算,也不管你是不是后悔,在我这里,你必须实践诺言。若你不给,我就自己来拿。” 王后的声音没有起伏,表情也始终未变。 反倒是榻上的人王,额头冒出一层汗水,似乎是挣扎着想要醒来,却被梦魇牢牢扼住,一直无法挣脱。 “我知道你能听见,但你不能动,不能开口,不能睁眼。这滋味不好受吧?”王后轻笑出声,洗净蔻丹的手指擦过人王唇角,“我的曾祖母出自幽氏。她嫁入将氏时,幽氏还是铜氏。入祭时,牌位上也是铜夫人。” 一番话说完,王后直起身,重新拿起绢帕,为人王擦拭脸上的汗水。 十指纤纤,指甲莹润如同珠贝。 自从人王昏迷,王后再未用过胭脂,也没染过一次蔻丹。 偏殿中,太子淮未如王后所言休息,而是坐在桌案前,处理连日来积压的政务。 定下春耕祭祀,他放下笔,活动两下手腕,缓解不断加重的酸麻。 目光转向搁在一旁的诸侯上书,最上一卷来自西原国,由郅玄亲笔,在人王昏迷前送到,一直摆在案上没有处理。 这封上书人王早就看过,却未宣于朝中,也未给西原国明确答复。 太子淮展开竹简,从头至尾看过一遍,眉心越皱越紧。因太过用力,指关节变得发白。 对于郅玄的性情,太子淮不能说一清二楚,终归有几分了解。 人王的做法显然错了。 这件事绝不能拖,必须早做决断,不能怀抱半分侥幸。 若不然,郅玄真会带兵前来。 届时,中都城恐将骑虎难下,陷入两难境地。甚者,遭遇一场难以熄灭的战火! 第二百零五章 人王压下郅玄上书,始终未宣于朝中。 群臣知晓西原侯上书,却不知其中内容,大多以为是例行问候,压根不知对方有兴师问罪的打算。 太子淮有意尽快了结此事,以免激怒郅玄给中都城招来一场兵祸。以王族私兵目前的战斗力,对上西原国大军,没有半点胜算。 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事实如此。 想到原桃手中的两百甲士,太子淮深深叹息,暗中庆幸南边开战。若不是南幽国拖住北安国军队,此时要面对的就不只是西原侯问责,还需应付公子颢那尊杀神。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