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荷暗自拉着小姐的衣袖,小姐平素最讨厌武夫,她可怕小姐一气之下做出什么。 沈瑜卿拍拍绿荷的手让她不必紧张。 耳边那些粗鄙的笑声还在,“上京那靡靡之都,你们趁早回去吧,别等我们王爷动怒亲自赶人!” 又一人道“兄弟们,王爷说了,逮到那几个狗娘养的犬戎细作,回去吃酒!” “吼吼吼!” 犹如山里的兽,毫无规矩礼数。 沈瑜卿暗暗翻了个白眼。 再抬头时,魏砚盯向她,目光锐利,“即便你现在回去老东西也不会为难你。我不愿意做的事他逼迫不了我。” 沈瑜卿看他,又扫了眼四周围着的人,提裙向前走了几步,至他马下。 襦裙随风翻飞,她仰面时鎏金坠珠的耳铛轻响,碎发吹去,只留她一张素净姣好的脸。眉心点了梨花钿,芙蓉面显出几分妩媚。 她冷静道“皇上暗中还给了我一道旨,只要不是你与我一同回的上京,我一踏入城门,他就会杀了我。漠北也不多我一介女子,王爷留下又何妨?” 马上的男人不说话了,眼打量她,似是在审视其中真假。 忽地,他提起唇线,散漫中透着冷漠,“杀了你,干我屁事!” 说完,他一扬声,“回城!” 修长的腿夹紧马腹,一扬马鞭打马而去,呛了沈瑜卿满身的沙土。 随他而来的胡衣汉子大笑着随他而去。 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绿荷见自家姑爷走了,只留小姐一人在这,她并没听到方才两人的话,担忧道“小姐,我们怎么办?” 沈瑜卿站在原地,拿帕子抹抹面上的灰,想到男人最后留下的四个字,咬了咬牙。 无耻莽夫! 她断然不能这么回去,父亲还在牢狱里关着,如果她不能留在漠北,高位上的人一声令下,要的就是她父亲的命。 “继续走。” 入离颐,寻了处落脚的地方。 越往北,寒气越升,沈瑜卿怀里的汤婆子凉了,绿荷去给她换一个。 初来时,沈瑜卿已做好对策,那道暗旨是假的,即便她回去皇帝也不会杀她,她不过是想先让魏砚同情,留她在漠北。之后慢慢与魏砚商议此事,找个时机把他哄骗回上京,救出父亲。 没料想人还没到上郡,先碰上魏砚,结果他竟还不知自己有了亲事,还这般不讲求章法,没有礼数。 想到那男人,沈瑜卿眉心突突跳,真是山里的兽,野性难驯。 颈下的玳瑁珠子带出温热,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才觉得安心。如果不是中间出了这档岔子,她现在应该早就嫁给他了。 沈瑜卿叹了口气,摸出医书,借着灯火翻看。 屋里烛燃着,一连赶了数日路实在疲乏,沈瑜卿翻了一会儿顿觉泪眼朦胧,不知不觉靠着引枕睡了过去。 迷蒙中,忽听门砰的一声巨响,沈瑜卿倏的睁眼,还未看清来人就被提了起来,脖颈夹了一把短刀,锋利的刃割破她细白的皮肤。 沈瑜卿登时醒了,她手心攥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是谁?” 那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句,不是汉话,沈瑜卿眉皱了下,不知怎的记起白日那黑脸汉子口中的犬戎人。 身后人手臂倏忽一紧,沈瑜卿勒得胸口发闷,下一刻,门外又出现一抹身影。 胡服束身,手中提刀,漆黑的眸子射向里间,瞥沈瑜卿一眼,将刀携在臂里,笑意不明,“哈莫罕,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沈瑜卿感到背后的人胸腔震颤,用蹩脚的汉话道“魏砚,她是你的女人。” 脖颈的到又近了点儿,沈瑜卿能感觉到血在滴,她眼动了下,看向门口的男人。 那人依旧白日漫不经心的模样,眼里淡漠,丝毫没把她放在心上。 “老东西送来的,我巴不得你现在杀了她。”他扯扯嘴角,刀尖闪着银光。 沈瑜卿终于忍不住瞪他一眼,袖中的手慢慢攥紧,里面有她防身的毒。 求人不如求己,她也不是没有法子脱困。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门外几声哀嚎,打斗声愈来愈近,沈瑜卿看准时机正要甩袖,突然一道银光闪过,耳边匕首割裂空气,簌簌凉风刮过,吹得她汗毛直立。 沈瑜卿眸子睁圆,门口的男人骤然逼近,胸口一痛,随后一道大力将她甩了出去。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