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机,她在被窝里转了个圈,虽然还因为感冒不太舒服,却整个人都心情舒畅了起来。 周宸明和周寂川奋斗在一线,妈妈明天也要参加抗疫,她这个百无一用的病人,终于做了一件还算像样的事。 ** 然而,后半夜她发烧了。 她没敢让阮红瑛知道,不想添麻烦,偷偷起来去药箱里找了找,退烧药得38度5才能吃,但她现在只有37度4。 于是倒了杯开水,吃了感冒药继续躺着。 阮红瑛一大早就走了,家里空无一人,她把自己裹成个蚕蛹从楼上晃荡到楼下,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整个人也没什么力气,连锅都拿不稳,本来想煮个面吃,可接完水就不慎把锅掉在了池子里,溅了她一身。 没办法,冰箱里还剩点面包,她拿出来啃了,继续回屋躺着。 窗外的天从白到黑,傍晚还出现了火烧云,可她心头始终像压着块乌云。 眼看体温计从37度4升到37度6,每一次测量都有上升,喝了多少热水都没用,她终于忍不住拨出了电话。 周寂川像是刚忙完,接她视频的时候正在脱衣服。 手术衣全部湿透,应该是在防护服里闷了太久,连皮肤都泡得发白,却不是他平时那种白。 男人毫不掩饰地当着她的面用毛巾擦拭赤.裸的上身,宽肩窄腰,精瘦而有型,汗珠都沿着腹肌的沟壑滚滚流下来,消失在腰际的裤缝里。 简澄目不转睛地看着,本该是香艳惑人的画面,她却只有一阵阵心酸。 忽然他抬起头,手放在裤边上,好整以暇地睨她:“脱裤子也要看吗?” 简澄眼皮快速地颤了颤,连忙把手机翻过去:“谁要看了!” “又不是没看过。”他低沉揶揄的笑声传过来。 简澄把半张脸埋进被窝里。 色狼。 都什么时候了还能打趣她这种事。 过了一会儿,周寂川对她说:“换好了,能看了。” “……不看。”简澄在被窝里吸气,鼻子嘴巴都捂着。 “真不看?” “不看。”她眼眶湿了。 不能让他看到。 周寂川何等精明的人,哪怕看不见她的样子,也听出她嗓音不对劲。 “怎么了?”男人温声问,“哪儿不舒服?” “没。”她哽咽着说,“就是感冒总不好,有点烦。” “嗓子疼?”他在对面看着屏幕里一片漆黑,却很认真地看着。 “嗯。” 周寂川沉默了片刻,才低声道:“对不起。” 简澄用被子边缘擦擦眼睛:“对不起什么。” “我能在你身边就好了。”周寂川轻叹着说,“让你一个人难受,是我的错。” 简澄用被子捂着眼睛不停摇头。 “好了。”他哄她,“别哭了,我会心疼。” 一句我会心疼,让她瞬间破了防。 周寂川坐在安静的休息室里,窗外是漆黑的夜幕,和原本应该灯火通明,此刻却杳无人迹的商圈广场。 a城现在就像一座死城。 活着的人要么被锁在家里,要么在医院垂死挣扎。他们和那些患病的患者一样,都在死亡的边缘苦苦煎熬。 她绷不住嚎啕大哭的声音,将他这些天已然麻木的神经勾扯出一些属于人类的跳动。 只有麻木自己,才能在这所地狱里顽强地走下去。 可因为她,才令他能有一刻短暂地置身于人间,透一口气。 “周寂川。”她听见他抽噎不止的声音,叫他名字,“我发烧了。” 男人微垂的头颅一震,刚才还摩挲在桌子边缘的手指,忽然卸了力气垂下来。 她嗓音瓮瓮的,十分可怜:“我能不能去医院啊?” 顿了顿,她又抽搭了一声:“我能不能去找你?” 他说不出一个字。 甚至有一阵没一阵的,连她的声音都听不清楚,像老旧磁带被卡住一般。 “算了,听说医院现在连检测的药的没有。”她又吸了吸鼻子,“我先挂了,我要睡觉,你也好好休息,别太累,也不要担心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