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刚入仕,衙门里有住处,心急置什么宅子?迟些再说罢。”宁姨妈端起茶来啜了一口,她又嘱道:“你往后再不可这般跟你父亲说胡话了,续弦的事不要再提,仔细着了奸人的道。” 赵素看着她,点点头:“我会小心的,一定让我爹擦亮眼睛。” …… 坐在乾清宫里的庆云侯控制不住地连打了两个喷嚏! 停下来后他歉意地看了眼隔着张小炕桌坐着的皇帝,道了声“恕罪”,又掏出帕子弱弱地往皇帝手上拿着的奏折上擦了擦。 皇帝稳坐榻上,把奏折合了:“都督近日忙里忙外,想必是累着了,还当注意身子才是。” “谢皇上爱护。臣先前只是有些鼻痒,才致殿前失仪了。”庆云侯欠了欠身。 皇帝微微颔首。 庆云侯便言归正传:“史恩犯案的证据臣虽然已经收集到,但案子归究得移交给都察院和大理寺审理,大理寺正卿和都察院御史们可都是昔年先帝和太后的部下,即便是皇上下旨严惩,只要太后发话,那两个衙门一定也有办法拖延。还请皇上早下决断。” 皇帝面如平湖:“史恩深受太后信任,在此之前他从无越轨记录,太后不信他有犯事,也情有可原。事实上这份罪证究竟是不是就是真实的证据,还待核实。太后虽然庇护史恩之心明显,朕也不能鲁莽顶撞。” “皇上也认为史恩可能被人构陷?” “朕只是说有这个可能。” 皇帝支着扶手站了起来,随着他的缓步轻移,曳地的袍子碾碎了一地天光,站立的姿势也使得这隔间有些紧促起来。 “太后究竟为何要保史恩,具体原因我们不是也还不知道吗? “建国才二十余年,纵然大部分人都敬重先帝和太后,朝中却有不少前朝的旧臣,他们大多数人还是冲着功名利禄归附的大梁,内心里对宋家朝廷未必有勋贵功臣这份赤诚。 “所以先帝驾崩后这两三年里,朕已经收到过好几道奏请修改既定国策的请愿。可见他们的确是怀有某些想法。” “那太后可知情?” 皇帝伸出左手,当像是象牙雕就的、骨节分明的五指轻轻把虚掩的窗户推开,暮光一泄而入,他轻蹙的眉眼之间那一抹冷凝也立刻显现出来:“虽说都让朕给驳了回去,但以太后的英明,未必没收到风声。” 庆云侯随之起身,意会道:“那太后想保史恩,便是为着这些人了。” 皇帝望着窗口:“近来我总纳闷一件事。” “何事?” “因为史恩一案,我最近仔细翻了翻花月会创立以来的细则,总觉得这整套规章,进展,都十分严密。 “从最初只有一位魁首,到如今的三位,牵涉到的方方面面有条有条理,十分严密,筛选章程,奖惩制度,条条都有对应。像是一早就有计划的行事。” 庆云侯沉吟:“臣自识得太后以来,便常听她叹喟众生平等,以太后的智慧,就是早有计划也不为奇。” “我不是这个意思。” 皇帝道。 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却也没有往下说,而是直接换了话茬:“既然太后不松口,那就先把这笔赃银运押进京,让户部加快速度清点,把吞蚀掉的那笔军饷先平上去。 “史恩是不是冤枉的,太后想必比我们更想知道真相,先让他在牢里呆着吧,且等慈宁宫那边的调查结果。” ?M.iyIGuo.nEt